第十九章黑瓦房
“”我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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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她湿润的唇就在我耳朵边上。
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鼓声。这鼓声唤醒了我,也援救了我。我说:“是我们宣传队的鼓。他们在等我们呢!”我在离开了大树时,觉得肩上有只胳膊轻轻地放了一下,随着我的移去,无奈地滑落下去了。
天空,滑过―只大鸟。
“夜里还有鸟飞。”我说。
她没有与我答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小声问:“林冰,你真喜欢陶卉吗?”
“”她微微叹息了―声:“她心里有个杜高阳。”
她望着我,不知是因为在月光下,还是因为她喝了酒,目光朦朦胧胧的。朦朦胧胧里还带了一丝羞涩,一种女孩在白天不能有的羞涩。当月光朗照时,她湿润的嘴唇在微微发光,像月色下沐浴了秋露的两片竹叶。我很快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的香气。她把手伸给我。我迟疑了一下,伸出右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去抓握―个成熟的少女之手。那手很丰满,软绵绵的,温热的,微微有点潮湿。我的心一阵微颤,跟着手也有点颤抖。我不看她,搀着她走上桥头,用很镇静的语调(事实上很难说是―种镇静的语调)说:“看住脚下,别怕。”
瘦长的桥,像一弯弧线悬在河上。桥下的水,在月光下闪烁,像粉碎了的水晶洒落在一大片草地里。我看到了我们倒映在水上的影子。那影子很长。她的头一直低着,像―个在众人的目光下正踏着小步走向花矫的新娘子。
今晚我也喝了点酒。我觉得我的腿也有点发软。四野―片静谧,月去时,天空下便是―幅水墨。时间仿佛在抻长了往前慢慢地流。我想找点话说,可不太好找,说了一句大实话:“走完了桥,就是岸了。”
此刻,若有人问:这世界哪座桥最长?我回答他:这座小木桥最长。
走过侨,我俩都舒了一口气。我把属于我的那只手赶紧收回来。收回来之后很久,心里都感觉它跟另一只手不太―样,仿佛一窝生下的两条一色的小狗,一条在家,一条出了门,进了田野,再回来时,性情就变得与在家的那条不同些了。
我闻着楝树的身体发出的苦味,心里―阵发空。
不知什么时候,她站起来了。我觉得她的脸就在我的脸旁。
我的面颊在她从嘴中呵出的温暖的气息里。酒香味、头发味和一些我从未闻到过的气味,飘在我鼻子的周围。我没有躲避,只是让心跳一下一下地去敲击背后的树干。一阵轻风吹过,将树上的花香压了下来。
“林冰你还记得那天我被关在教室里,你给我在窗外采蓝花吗?”
“”“你还记得那天我晾衣服,你抱着柳树,将它吊弯了吗?你那样子,真像个孩子”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在田野上走着,中间有段距离,都无语。天空下,就只有―个男孩的与―个女孩的脚步声,轻重不太一样。前面的那双足音,有点急躁;后面的那双足音,有点犹豫、轻飘。我在心里想:但愿邵其平他们不要走得太远了。心里这么想,就觉得夏莲香走得太慢。
后来,将她落下―块地远了,我就坐在地头上一株楝树下等她。那株树,独独的一株,远近再无―株做伴,在月光下的田野上,高高地长着,是―幅画。这画带了寂寞感,带了远古气,还带了些神秘色彩。
夏莲香走过来了,微微喘气,用手轻抚脑门,道:“我头有点晕。”说罢,一手扶着树干,身体像一股无力的水流落下去。
我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微喘,闻到了除酒香之外的其他的气息。她坐着,我却将身子紧贴树干,面朝月光,站了起来。但不知为什么,我心跳着没让自己走开。眼前,只是很单纯的一片田野,很远处很远处,才有蒙蒙的树烟和沉浮不定的村落。我抬头望天空,―会儿云,―会儿月,也恍恍惚惚的。我把头往后勾得更厉害,就只看到树冠了。枝叶很繁茂,很少漏下星空来。我想:若是在白天,定能看到树上一片淡蓝如烟的小花。
我感觉到,水样的时间都能用手摸着,从我身边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