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簾子撩开了,终于会面了,仿佛是经过了一百年之后的重逢,三个人都兴奋不已。这时,梅纹与红藕会抱在一起跳起来。
有几回,地里还有不少人还未割完他们应该割完的麦子,梅纹的麦子就已经割完了。她高高兴兴地和细米、红藕往家走,一路上,她会轻轻哼起一首歌
这天晚上,别人都收工回去了,她还坚持在地里割着。
细米的妈妈没有催她回去,自己也拿了一把镰刀,从麦垅的另一头割起。当她帮梅纹割完了梅纹今天应该割的麦子时,许多人家都已关门睡觉了。
此后一连许多天,梅纹都是在一种较为轻松快乐的状态里度过的——不是细米妈妈来帮她的忙,而是细米与红藕来帮她的忙。细米和红藕放忙假了,他们总是从属于梅纹的那一垅的另一头割过去。在割的过程中,他们总是带着一种期待的心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与梅纹会面呢?
细米有时克制不住地要站起身来往前看。
红藕不抬头,说:“别看,知道还有多远,就没有意思了。”
细米在想:明天,学校就要放假了。
“妈妈叫你别着急,割多少是多少。”
梅纹点点头。
不远处,忽然起了一片嘈杂声,不一会儿,话就传了过来:“二组的阿五往场上挑麦把,走在河边晕倒了,栽到河里去了!”
人们都丢下手里的活往那边看,只见有人背着阿五,后面又跟了几个人,往医院跑去了。也不知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四面八方,都大呼小叫。
“怎么还没有到呀?”割不一会儿,细米总要着急地说。
“你就知道着急。”红藕拉住了又要准备抬头去估算距离的细米。
割着割着,突然地,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咔嚓”声。麦子长得十分稠密,能听见声,却看不见人。
梅纹那边也听到了“咔嚓”声,心里禁不住一阵激动。
“咔嚓”声越来越大,渐渐地,看见了对方的人影,但不很清楚,就好像对方在簾子那边。
这就是乡村,这就是五月。
五月的乡村,人一个个被晒得黑黄黑黄的。等熬过夏天,一个个都瘦得不成样子。秋天收获前的一个暂时的空闲里,人们走路都显得有点东摇西晃。阳光与田野几乎榨干了他们。
望着麦地,梅纹眼中满是无奈与恐慌。
细米走了,毛胡子检查农活来了:“梅纹呀,照你这个进度呀,你该喝西北风了。”
梅纹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