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你只会说这些话是吗?‘别生我的气,求求你,妈,不要生气’?我从收音机里听到你唱歌,虽然我不喜欢那首歌,可我还是为你骄傲。人家问我那真的是你的儿子吗,我说是的,那是拉里。我跟他们说你一向会唱歌,这不是说谎,对不对?”
他可怜兮兮地摇着头,不让自己开口。
“我告诉他们,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你拿过多尼罗伯茨的吉他,只学了半个小时,就弹得比他还棒,虽然他从二年级就开始学习弹奏了。你有天赋,拉里,从来没人告诉我这一点,你更是从来不说。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因为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我从没听你发过牢骚。然后你走了,我有没有为此责备过你呢?没有。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他们都走了。这是世界的自然规律。有时候它糟透了。可这是必然的。然后你回来了,有人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没有。你回来是因为,不管你的唱片有没有轰动,总之你在西海岸碰到了什么麻烦。”
“有人把你当成煎蛋了?你和巴迪到镇上快活了整整一个晚上吧?”
他总是忘记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过去不是,将来恐怕也永远不会是。
“是个女孩子,妈。她朝我扔的。”
“她八成是个神枪手吧,”艾丽斯安德伍德说,接着又转过脸去。“那个讨厌的孔苏埃拉又把调拨单藏起来了。不是他们干得有多好;我们需要的东西从来就不能全部搞到手,处理不了的东西倒有一大堆。”
“妈,你生我气了?”
“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她问,第一次转头看他。
“噢,我是想告诉你我昨晚到哪儿去了,并且和你说抱歉。我忘了告诉你真是太差劲了。”
“是吗,”她又道“没错,你是差劲,拉里。你以为我会忘记吗?”
他红了脸。“妈妈,你听我说。”
“你在流血。脱衣舞女拿她的遮羞布扔你了?”她又转身朝着架子,把最高一层的瓶子点了一遍,在夹纸板上作了个记号。“上星期有人拿走了两瓶地板蜡,”她说“走运的家伙。”
她猛地把手放在腰间,双肩一沉。
“别生我的气,”他低声说“不要生气,好不好?嗯?”
她掉过脸,拉里在她眼中看到一种不自然的光芒,也许已经够自然的了,不过那肯定不是荧光灯反射的光,他又一次听到口腔保健医生盖棺定论般的话:你不是个好人。如果只为了跟她说这些废话,他又干吗自寻烦恼回家来呢她的态度好坏又有什么关系。
“拉里,”她轻轻地说“拉里,拉里,拉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不打算再说什么;他甚至允许自己这样希望了。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1拉里提高了嗓门。她没有跳起来,而他却有点按捺不住了。
“是吗,那么你道完歉了。该死的地板蜡,要是再有人顺手牵羊的话,乔汉先生会吃了我们的。”
“我不是在酒吧间打架,也没去什么脱衣舞会。跟这种事没任何关系,那只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转过脸,眉毛挑得像两弯月牙,这是她一贯的讥讽方式,拉里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什么?”
“这个”他一时想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谎话(编谎话的快速反应本领还不到家)。“是一只刮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