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00节
所以一周后,当那封信递到她手中时,她没看完就大哭大叫起来,受惊吓的场面犹如精神病人发作般的恐慌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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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老罗父亲寄来的,但应该是老罗的哥哥以他名义写的,因为老罗父亲没念几年书。
信的内容还是关于遗产问题。
在葬礼的那天,挣纷就开始了。
刚刚回到家,老罗的父亲小心地提到了这件事情,小叶烦心地说:你们有什么要求,过几天你们提个方案吧,现在,老罗刚下葬,我真没心思管这事。尸骨未寒就分他的遗产,你能说出口,我是说不出口的。说着她又哭了。
老罗父亲有点不高兴,这是儿子儿媳的城里家里,他不是主人,也不习惯在这里多呆几天,何况现在儿子已经没了,他是打算明天就回乡下的,所以没有什么时间来商谈,但现在儿媳的态度,明显是往后拖延不想解决,这算是什么意思呢?
儿子,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二十年,你就这样撒手走了,连句话也没有,叫我们怎么办啊?你不应该啊,你不应该啊!老罗父亲在客厅里对着儿子的遗像,弦外有音地哭喊。
其他人赶紧去劝,说反正现在来往都很方便,老罗身后事情,可以慢慢商谈,电话啊,邮件啊,当面谈啊,都可以,如今最重要的,先让大家把悲痛情绪平静下来再说。
099
周一一早,几家报纸都或多或少有老罗的车祸报道。正如我想象的,这些新闻都少不了一些关键字:老总,奔驰车,回家的路,酒后超速驾驶,抢救无效,未满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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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的女儿。有的详细分析了事故原因并画了插图,有的感慨车祸让一个经营地美满幸福的家一下子崩溃,有家报纸的记者角度独特,他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的中年人都要不停应酬都要脚步匆忙,他们追求的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值那么高?这样的生活方式能为家庭带来什么
当然都是些讨论,而任何讨论以及警示对于小叶来说都已经太迟。
看着小叶的悲痛欲绝,老罗父亲不说话了。
这几天都陪着小叶,连晚上我都睡在小叶卧室里临时搭的小床上。虽然她不再有寻死觅活的过激举动,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小叶的睡眠是个问题,晚上12点睡,凌晨3点醒,然后睁大个眼睛在发呆。我害怕她在精神上留下创伤,弄出个自闭症或者重度抑郁症的话,这家真要完了。所以当她醒了后,我也得醒着,陪她说说话,尽力帮她释放一些忧郁的情绪。
杭州阿姨和小叶妈妈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绿袖,绿袖很健康,胃口很好,另一妈妈无偿提供的奶水也充足,这样解了小叶的后顾之忧,她目前要努力的,只需要把自己调整好。
可是调节情绪直至心理康复真的是个好漫长的过程啊。有时候,小叶会对我说:为了绿袖,再苦我也要坚持下去。我听得好高兴,但没容我高兴多久,她又会流着泪喃喃自语:命运真是个怪物啊,我怎么能抗争得过命呢,我就是个苦命的人若天气好,阳光明朗,小叶的情绪会好很多,若天阴冷,那我得赶紧关了窗户,开了灯,让她就在床上听音乐,别看到外面的糟糕天气,不然她又会自艾自怨独自流泪说些泄气和悲哀的话。这段时期的小叶像免疫力下降的病人,而外界的因素都是病菌,她没能力抵抗,连天气变化这样细微的因素,对她心理和情绪都有足够大的影响。
本来是绿袖的满月庆贺,现在是老罗的葬礼。小叶哭地死去活来,任何人都动容:年轻姣好的少妇,不久前还是在老公翅膀的庇护下,如今将独自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去面对生活的风雨。
来自生活的悲剧还没完。
葬礼后小叶被送回家,她已经麻木了。若不是绿袖撑着她,她会发疯一样冲向那个焚烧老罗遗体的高温炉。那躺着的是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是生命最后一刻还牵挂着她的男人,是个不惜自己辛苦愿意去为她争取富裕幸福生活的男人,他将被焚烧成一抔灰,而今后,这么大的世界,还有谁会那么憨、那么无私、那么疼爱地呵护她?
葬礼上还有人也是痛哭流涕,那是老罗乡下的父母,他们经受着老年丧子的悲痛,以及对今后生活的无助。老罗不仅是他们的骄傲,实际地说,更是他们的依靠,是唯一让他们觉得有安全感的保障,现在,依靠倒了,他们的晚年怎么办?虽说老罗还有个轻微残病的哥哥,以及两姐妹,但按照农村的风俗,女儿是不养老的,而那残病的哥哥,一直都是老罗帮衬着,他照顾自己的家都力不从心,今后如何能照顾他们?
都是悲痛欲绝的人,都是值得同情的人,然而,他们之间却起了冲突:为了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