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裴弁匆匆将墨儿搁在床榻上,盖上厚重的锦被怕她受寒。
“你先坐着,等等我替墨儿看完后,再替你疗伤。”
裴弁没有说话,一迳看着他替墨儿检视虚弱的身子,眼底藏着辛酸。“崔-,我是不是错了?”
忙碌的崔-突地停下手,古怪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你为什么真要逼我?我受够了!裴弁,你好可恶”攀住他的肩,她泄愤地咬上他的颈子,使尽气力留下新月牙印,深深地陷进他的血肉里,好解放这些年的愤恨。
裴弁能够感受到她那股恨念。尽管颈窝间已渗出那腥腻的湿热、强烈的痛感,仍将她抱得和往常一样紧。
“你要恨,就要像这样恨得透彻,才能将我搁在心口够久!”合上眼,鼻腔湿热,任凭她恨意赤luoluo地呈现在眼前。
没有爱,哪有恨?这么多年来,他就是如此告诉自己,才能不断和她纠缠下去,如果爱一个人也要连同对方的怨恨一块吞下,如此辛苦又何妨?他不苦,真的不苦
墨儿并未松口,任那腥腻的血味占据她的意识,和着她咸热的泪水,消蚀她所剩无几的理智,她像头野兽般张狂,好似真要撕下他的血肉,才能弭平她的种种伤痛。
“不属于自己的,终有一天我们还是该放手,你让他走,他未必会埋怨你,若他得到更好的归所,会更感谢你的。”裴弁催促着,要她别再眷恋。“没有失,哪有得?”
“我希望自己失去的一切,能换取他所有幸福。”她含泪弯下身,迟迟不肯松手让叶船飘流至他处。
裴弁没有看见她眼底的悲伤,将叶船轻推至湖面,任阵阵清风送走两人心底的伤口。
她再也受不了的跪坐在地,任凭泪水滑落她双颊,模糊掉那艘小船的踪迹,越想看得仔细,就越是力不从心。
墨儿哭倒在他怀里,裴弁没忽略她luo足上的伤,清楚地明白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哪怕真是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仍埋葬不了她所有痛感。
她咬牙切齿的似乎真想将他撕毁,裴弁没有多加制止,直到她累得再也无法挣扎最后她失去意识。
她的痛全是因他而起,既然如此,想抚平她的伤心唯有
颈上的热血汨汩流出,染湿了他的衣襟,那双深幽如冷潭的眸子此刻闪过一抹不寻常的火花。
“你要孩子,我给你孩子。”他说得坚定,不在乎她已失去意识,那话仅是说给自己听。
瞧裴弁一身狼狈出现在屋里,崔-差点说不出话来。“到底是怎么了?”
裴弁任那泪水浸湿衣襟,已找不到其他方法抚平她的悲恸,只晓得她的伤痕有多深,自己的心口就有多痛。
“你可以怨我、更可以恨我,就是不要责难你自己。罪我来扛,无须你担。”
墨儿哭得无法克制。他话里独自承担的意味太过浓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该如何恨他,才能求个痛快?为何他总陷她于两难的境地?
“我不想挣扎真的不想过得那么辛苦,你让我走吧,如果我不爱你,就不需要再如此挣扎了。”
“不可能!我办不到。”裴弁紧紧拥住她,刻意忽略她的愁苦。“我要你恨我,一生一世都要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