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唉!”他深叹了口气。
六十五岁对一个男人而言,不可谓无日落西山的感慨。
这种对话像个饵,对于觅食的鱼儿是很难不吞的。
“什么感触?”果然吞饵。
“他们是标准的大男人主义,说起吃饭,男人就先女人而食;男人出门,女人必须跪膝道别,其他林林总总的不平待遇就更不用说。我希望我不是日本女人。”纪香缇轻问山口尝君“我不是日本女人吧?”
该死!山口尝君怒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端起汤碗离去。
谁说日本男人一定是大男人主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恼火。
“你不是日本男人吗?”她得意地扬起唇角。
“那又如何?”那道冰凿的厉眸,森冷地扫过她绝艳的脸。
“那不就结了。”她若有似无地与他打着哑谜。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被摔松的电池娃娃,有一响没一响地提示着自己曾经有过的际遇、想法。这种感觉很难堪,既不能成为“新人”又不能回到过去,只能在新旧之间摆荡。
可恶!这会儿是谁在为这个“大女人”服侍汤药?
纪香缇目送他离去,竟有些得意,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受压迫的日本女人。
饱含热气的雾霭弥漫,短日已暮,夜来了。
漆黑一片的夜空下,浮现一条带状的微白空间。
在这栋大宅的主室中,山口冶夫僵直瞿瘦的身子透出一股冰寒来,在这股强大的气流中,隐含了莫大的历史包袱与家族压力。
山口尝君一向以身为日本人为傲,对于她的轻蔑语气显得十分惊怒。
“你瞧不起日本男人?”他威逼她亲口说出。
觑着他俊美冷漠的轮廓,纪香缇极力压抑着高窜的怒流,心忖该如何应对!
罢了。不激怒他,或许还可一赏这晚秋的晨光。
“我对日本男人没有瞧得起、瞧不起的问题,只有一个深植在内心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