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节
先生,您有权享有一种专属于您的光荣。这是您通过创造赢得的。不过对于您这样的性格,还有一种更让人满意的快乐,这就是把您高尚的灵魂和崇高的感情赋予您天才创作的快乐。这就是保证在任何时候,使您得到所有有宗教信仰的、品德好,名声好的朋友的尊敬和景仰。
先生,我正是以这个理由,请您接受我崇高的敬意的。
经(塞纳和瓦兹省的)隆株莫,寄往维尔莫阿松。
先生,您也许已经收到公众满意和感激的正当表示。但是我可以向您肯定,您的读者都带着更真实的感情,享受您那部令人感兴趣的著作。您是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不需借助版画和图片,就能使读者看到那些胜地和古迹,回忆起那优美往事和壮丽场景的旅行家。您的心灵把一切都感受到了。您的想象力把一切都描绘出来了。读者感受了您心灵的感受,看见了您看见的东西。
从头九页起,当我随着您的笔,沿着克基拉岛的海岸旅行,看到相反的命运相继引来的那些永恒人物走上前来,我内心的感受,恐怕只能勉强向您表述。您只用寥寥几行文字,就把他们的足迹永远镌刻下来。人们永远可以在您的纪行中见到他们。您的著作比那些大理石更忠实地保存了属于他们的英名。
现在,我终于如愿地了解雅典那些名胜古迹了。我在一些精美的版画中见过它们。我欣赏过它们,但我却没有感受过它们。人们常常忘了,建筑师固然需要准确的描述、精确的尺寸和比例,但平常人也需要感受构思设计这些宏伟建筑的灵魂和天才。
您推测出了建造金字塔那高尚而又深远的目的。一些浅薄的演说家甚至没有想到那一层道理。
命运的链环真是怪异!巴黎驻军司令于兰将军任命的委员会,打得阿尔芒脑浆进飞。而从前,他也曾被任命为打破当甘公爵头颅的审判委员会主席。他在第一次不幸摊上那种事之后,难道不应该避免和一个军事法庭发生任何联系吗?至于我,每次提起伟大的孔代亲王儿子1的死亡,就免不了想到于兰将军在处决我的堂弟那位无名战士的案件中所起的作用。我毫不怀疑,现在轮到我接受上天的委托,来审判万森特别军事法庭那些法官们了。
1即前文提到的当甘公爵。
一八三九年于巴黎
一八一一、一八一二、一八一三、一八一四年——发表纪行——博塞红衣主教的信——谢尼埃之死——我被研究院接纳为院士——演说事件
在我的文学生涯中,一八一一年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年。
先生,一千二百年来,这个愚蠢野蛮的民族1蹂躏了地球上一些最美好的地区;您使各个世纪人们对他们的憎恶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我衷心感谢您!他们是从沙漠中出来的。我和您一样,希望看到他们被赶回沙漠。
1指土耳其人。
您通过与北美的野蛮人作的出色的对比,使我一时产生了对阿拉伯人宽容的感情。
似乎天意把您引到耶路撒冷,去观摩基督教早期场景的最后一场表演。即使人眼再也见不到那座陵墓,那惟一在末日无任何东西需要偿还的陵墓,基督徒总是可以在福音书中见到它的,而喜欢思考、生性敏感的人则可以从您描绘的画卷中见到它。
既然迦太基的废墟已经不复存在,您便无法描绘它。于是您在那上面安上了许多人和事,这些,难免遭到批评家的指责。不过,先生,我要求您,只诘问那些批评家一句:若是在这些如此引人入胜的画卷里见不到那些废墟,他们会不会十分气愤。
我发表了从巴黎到耶路撒冷纪行,接替德?谢尼埃先生当了研究院的院土,并开始写作回忆录,今日此书已告完成。
纪行获得了全面成功,正如殉道者引起了全面争议一样。一个作家,不管多么蹩脚,在他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版之时,也会收到一些贺信的。在写给我的贺信中,有一个德才兼备的人的信是不能忽略不提的。此公已经出版了两部著作,其权威性已经得到承认,而且在研究波舒哀和费奈隆1方面,几乎让人无话可说。这就是阿莱主教,博塞红衣主教。他对我极尽溢美之辞。人们给一本书的作者写信表示祝贺,只是由来已久的习惯,算不得什么。可是红衣主教至少让我感到了读者当时对纪行的普遍看法。关于迦太基那一段,他让我知道了有人对我的地理观念提出了一些异议。不过,这种地理观念还是占了上风。我还是确定了迪东2靠岸和避难的地点。在那封信里,人们会乐于发现一个由优秀人物组成的社会的表达方式,一种由于礼貌、宗教信仰和品德而变得庄严平和的文笔。
1波舒哀(boosuet,一六二七—一七四),法国高级教士,神学家,作家。弗奈隆(fénelon,一六五一—一七一五),法国高级教士。
2迪东(didon),希腊传说中的公主,迦太基的创立者。
今日我们距那种优雅的调子是如此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