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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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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护照是外交护照。”

“您的护照是旧的。”

从克勒一直到沃尔德门澄,贫困景象越来越明显。我们几乎看不到小村庄;一些圆枞木盖起的茅屋和地面的泥泞混作一团,如同在阿尔卑斯山脉贫瘠的山口处。

法国是欧洲的心脏,随着我们离法国越来越远,社会的活力也逐渐减弱。以我们经过的地方和萧条程度,我们可以判定距巴黎的距离。在西班牙和意大利,活力的减弱和死亡的增加不怎么明显:在前者,您见到的是另外一种人,另外一个世界,是一些信奉基督的阿拉伯人,后者迷人的气候和艺术,爱情和古迹的魔力会使您无暇感到压抑。但在英国,尽管物质世界很完善,在德国尽管人民具有美德,但人们仍感到沉闷。在奥地利和俄国,军事压迫凌驾于您的思想之上,就像您的头顶是一片没有阳光的天空:我不知道怎样来警告您,您既不能写,不能说,也不能独立地思考;必须以您的存在除去所有高尚的东西,只留下懒惰这个人的机能中最基本的因素,如同是神的一个毫无用处的赠予。自然的艺术和美不会来消磨您的时间,您只能沉溺在一种粗俗放荡中或沉醉于德国人感到满足的纯理论和事情中。对于一个法国人,至少对我而言,这种生存方式是不可能的,没有尊严,我不能理解生活,即便是有自由,荣誉和青春的各种诱惑,我甚至仍难以理解。

但是德国人有一件事吸引着我,那便是宗教情感。如果我不是太疲倦的话,我就会离开我在这篇日记中所写的米特挪旅馆,我就会和这些被钟声召唤去教堂的男女老幼一起去做晚祷。这群人看到我跪在他们中间,他们便会按照具有共同信仰的同一方式来接待我。哲人们在他们的殿堂里为一个远道而来的哲人祈福。并和这位陌生人一起向所有哲人心目中不一致的上帝做着一个类似的祷告,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神甫的念珠更加肯定,我坚持这一点。

五月二十一日

到达沃尔德门澄——奥地利海关——被拒绝进入波希米业——逗留在沃尔德门澄——致舒特克伯爵的信——担忧——盘缠

甚至还不是基督徒1。

1引自雷格尼尔德斯马雷(rhgnier-desmarais)神父(一六三二—一七一三)慕尼黑之旅诗选。

雷根思堡——皇帝工厂——离法国越远,社会活力也越弱——德国人的宗教情感

过了多挪维慈之后,便是伯克汉和纽布尔。在英戈尔斯塔特吃中饭的时候,人们给我端上了狍子肉:吃这种可爱的动物是非常痛心的。每次读到一四六六年约克大主教乔治雷维尔就职庆祝目的叙述时,我总是感到恶心:人们烤了四百只天鹅,合唱着它们的葬歌!这顿饭中是否也有两百零四只麻鸦,我相信会有!

经由多挪维慈到达雷根斯堡2,我们称之为雷根思堡,是因为这里风光秀丽。二十一日,我在驿站的旅馆前停住时,时钟敲了两下。人们在套车,这在德国做起来总是要很长时间,我走近邻近一个名叫“古教堂”的小教堂,这是一个粉刷一新并刷成金色的教堂。八个头发花白,身着黑袍的老教士在做晚祷;在第瓦里我曾在一个小教堂中为一个在我身旁做祷告的人作过祈祷;在卡塔契的一艘供水船中,我曾给圣路易许过愿,他死在离乌第克不远处,比卡通更达观、比安尼巴雷更真诚,比艾雷更虔诚:在雷根思堡的小教堂,我想向上天推荐我来找寻的年轻国王;但我过于害怕因要求王位而激起上帝的愤怒;我祈求所有仁慈的分发者赐予这个孤儿以幸福,并让他蔑视权力。

我于五月二十一日星期二早晨,到达沃尔德门澄,这是波希米亚一侧的巴伐利亚州的最后一个村庄。我庆幸我能很快地完成我的使命。我距布拉格仅200公里之遥。我把脸沉到结冰的河中,用泉水洗漱一番,就像是一个准备隆重登场的大使,我出发上路,在距沃尔德门澄半古里之处,我充满信心地走向奥地利海关。一个低矮的栅栏挡住路,我和亚森特一起下来,他的红色勋带闪闪发光。一个年轻的关员,配带着一支长枪,将我们带到一幢房子的底层的拱型大厅。那里,一个又老又胖的德国头目像在法庭上一样坐在桌旁;他赤色的头毛和胡须,粗粗的眉毛斜挂在两只半眯着线绿色的眼睛上,一副凶相,维也纳警察局的密探和波希米亚走私犯的特点两者兼备。

他拿去我们的护照一言不发,当这头目检查护照时,那个年轻的关员,在他的面前好似在发抖,他怯懦地为我搬过来一张椅子。我没有坐,我去瞧着挂在墙上的手枪和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一支马枪,马枪让我想起了戈兰特地峡的拉加射杀希腊农民使用过的枪1。五分钟沉寂之后,奥地利人叫出了两三个字,巴塞尔人是这样翻译的:“您不能过去。”“怎么,我不能过去,这为什么?”

1这个故事出于旅行指南。

他开始解释:

“您的特征没有标记在护照上。”

2雷根思堡的德文名称。

我从古教堂跑到大教堂。这个大教堂比于尔姆的那个小一些,便更具宗教意境,风光也更美。它的彩色玻璃窗用这种适宜的模糊引人遐思。那白色的小教堂更符合我对于无辜的亨利的祝愿,这阴暗的大教堂使得我为老国王查理而激动不已。

至于我无关紧要的旅馆,人们以前在其中推举过皇帝。至少可以证明曾有过一些选举的君王,甚至是一些人们审判过的君王。查理大帝遗训第十八条写道:“如果我们子孙中的某个(出生的或将出生的)被指控,命令人们不要将他们的头剃光,不要把他们的眼睛弄瞎,不要砍下他们的四肢,或者未经很好的辩论和检察,不要将他们判处死刑。”我不知道哪一个曾在位的德国皇帝仅仅要求他们喜爱的葡萄钉子王权。

在雷根思堡这个以前的君主工厂,人们常以卑劣名义用皇帝们来捞钱,这种买卖已经垮掉了。波拿巴的一场战斗以及普里马王子,我们万能宪兵的谄媚者,未能使这座濒死的小城复活。雷根斯市民,像巴黎一样打扮的悭吝,没有任何外貌特征。这座城市,由于缺少众多的居民而显得忧郁;杂草和蓟包围着郊区,它们立刻就会向城堡主楼举起它们的军帽羽饰和长矛,科普勒像哥白尼那样让地球转动,永远长眠在雷根思堡。

我们经由布拉格公路大桥出城,这是一座吹得很响却非常难看的大桥,离开多瑙河盆地的时候,我们爬上了陡坡。克勒第一个驿站,位于一个陡峭的山坡上,在这个山坡的顶上,透过带有水分的云层,我发现了一些黯淡的小山和一些灰白的山谷。农民的面貌有所改变,小孩面黄浮肿,一副病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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