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一八三三年六月一日晚上
森蒂——埃格拉——瓦朗斯丹
沿着埃格拉的从加尔斯巴德至埃尔博根的小路走很舒服。这座小城的城堡建于十二世纪,是一座大山隘口的步。肖。山岩下,布满了树林,将埃格拉的山形包裹了进去:城市和城堡的名字便由此得来:埃尔博根(拐弯的地方)。我在大路上注意到城堡主塔被最后一缕夕阳染红了。在大山和森林的上端有一个铸造厂的斜斜的烟囱。
“告诉您的朋友我是多么热爱法兰西;但愿他们清楚我是一个法国人。我特地请您带这个话;还请您说一下:我为法兰西感到遗憾,感到非常遗憾。”
“噢,夫人,法兰西给了您什么?作为受过如此多磨难的人,您怎么还有思乡病呢?”
“不,不是的,夏多布利昂先生,不要忘了好好跟他们说,我是法国人,一个法国人。”
夫人走了,我不得不在出发前停在楼梯口;我不敢走到街上去;一想到这幅场景,我的眼眶就湿湿的。
回到旅馆后,我又穿上了我的旅行服装。当准备马车时,特罗戈夫跟我聊天;他不断地说太子妃对我非常满意,她没有回避,她把一切说给想听的人:“您的旅行可真是件大事!”特罗戈夫叫道,努力地想控制他那两只夜莺的叫声。“您想看到以后的故事!”我觉得没有“以后”
夫人亲切看着我,她好意地这样赞美我:“这太好了,夏多布利昂先生厂她似乎总是因为发现这个“夏多布利昂”与别人对她描绘的如此不同而惊讶不已。
我又说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夫人,我们可以叫他来:我高贵的朋友,莱内先生。我们三个人在法国是永远不向菲利普宣誓的:我,莱内先生和鲁瓦伊埃科拉尔先生。在政府以外和其他场合,我们组成一个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三人联盟。莱内先生虚弱地发了誓,鲁瓦伊埃科拉尔先生庄严地发了誓;前者会为此而死;后者却会活下来,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却不能做一点令人尊敬的事。
“你对波尔多公爵先生满意吗?”
“我觉得他很有魅力,肯定陛下有点溺爱他。”
“噢!不不,您对他的健康状况满意吗?”
我是有根据的;我们当晚等待着波尔多公爵的来临。尽管每个人对他的到来都心知肚明,但大家还是要把它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要自己作出知晓秘密的样子。
晚上六点钟,我坐车前往巴黎,不管布拉格的不幸是怎样的没完没了,王太子的拘束生活仍是痛苦得难以忍受;为了喝最后一滴酒,必须烧毁他的宫殿,痛快淋漓地大醉一回。唉!又一个西马克1,我为抛弃祭台而痛哭流涕;我把手伸向卡皮托利山丘2;我祈求罗马的君王!但如果上帝变成了木头,罗马会永远不再在废墟上复苏吗?
1最后一个异教的捍卫者。见殉道者一书。
2罗马的卡皮托利山丘,是朱庇特神殿所在地——译注。
从加尔斯巴德至巴黎的日记
“他似乎身体还不错;有点纤弱和苍白。”
“他脸色一般来说都很好;只是他有点紧张。王太子先生在军队中名声不错,是不是?享有盛誉?大家都将铭记在心,是不是?”
这是突然的问题,与刚刚我们的话题毫无关联,使我揭开了一个在圣克卢和朗布依埃的日子里太子妃心中的秘密的伤痕。她为了放心恢复了丈夫的姓。我在公主和夫人的想法前彷徨;我坚信:军队里仍不能忘怀大元帅的公正、美德和勇气。
看到散步的时候到了。
“陛下再没有事要吩咐了吗?”我害怕变得使她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