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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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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一次经过森普隆是在去罗马任大使的途中;我被吓坏了;那些被我留在山顶上的牧人还活着:大雪,乌云,峥嵘的岩石,松树林,水的喷薄之声,一直包围着面临雪崩危险的茅屋。这座山区小屋里最有活力的是山羊,怎么死了?我知道;怎么生的?我不知道。然而居住在有岩羚羊和老鹰的地区的居民对最初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思想上的折磨的认识是远远不够的。一八二二年,我去参加维罗纳大会时,森普隆山顶站掌握在一个法国女人的手里;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大风吹得我看不清她的脸,她跟我说起米兰的圣阶;她期待着巴黎的勋章绶带:我唯一认识的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异常温柔地穿过黑暗和大风。

在多莫多索拉的下山途中越来越令人赞叹了;这是一项光怪陆离的运动。我们被古老语言所说的光晕轻抚着;这种光晕来自早晨的和风,沉浸和染上了玫瑰的味道。我又看到了马热尔湖,一八二八年我在那里时心情很不好,一八三二年我曾从伯兰估纳山谷远处眺望它。在塞斯托卡兰德,意大利近在眼前:一个瞎眼帕格尼尼边唱边拉着小提琴沿湖岸经过提西诺州。

在进入米兰时,我又看见了无人知晓的郁金香之路;一些游客可能把它们当成了法国梧桐。在回忆着自己的不理智的同时,针对这种沉默大喊出声:这至少是美国使意大利惶恐不安。大家也可在热那亚种上混有棕榈树和橘子树的木兰。但谁会考虑这个谎言?谁会想到美化大地?我们把这个问题交给上帝吧。政府正由于垮台而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大伙更喜欢有木兰的木偶剧场的纸板树,那里玫瑰飘香在克里斯托夫哥伦布的故乡。

暴风雨横行:我在蓬塔尔利埃和奥伯之间遭到它的威力袭击。它令群山扩大,小山村的钟声大作,雷雨交加,在我的马车外咆哮,像船帆上的一颗黑谷粒。当低空的闪电拆裂了欧石南时,我们注意到一动不动的羊群,将头深深地藏在前爪里,露出了它们压低了的尾巴和在阵雨和狂风冰雹中的毛茸茸的屁股。从山尖的钟楼高处传来一个人的吼声,提醒大家时间的流逝,好像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发出的惨叫。

在洛桑,一切都变得欢欣鼓舞;我曾多次来访这座城市;我已不认识任何人。

在贝克斯,当有人将也许曾拉过居斯蒂纳夫人的棺材的马套在我车上时,我靠在房屋的墙上,在那里我的女老板费法克2死去。她以一头长发而在革命法庭上出名。我曾在罗马见到过从一座坟墓里取出的美丽的金黄发丝。

2居斯蒂纳(custine)夫人。

在罗纳河谷,我遇到了一个几近全裸的女孩,她与她的山羊跳舞卖艺;她向一个坐邮车路过的衣冠楚楚的年轻阔少爷乞求施舍,穿着镶边衣服的驿夫在前面,还有两名随从坐在金光灿灿的华丽马车后面。您能想象这种私有财产分配方式的存在吗?您难道不认为人民起义是无罪的吗?

一八三三年从九月七日至十日,途中

从巴黎到威尼斯的日记

汝拉山——阿尔卑斯山——米兰——维罗纳——死者的呼唤——布朗塔

我于一八三三年九月三日从巴黎出发,选择了从森普隆到蓬塔利埃的路。

被烧毁的萨兰又被重建起来;我倒更喜欢它西班牙式的丑陋和无用。奥利韦神甫1出生在拉菲里厄兹河畔;这个伏尔泰的启蒙老师,在法兰西科学院接收了他的学生,跟他的父亲河没有什么渊源。

锡翁使我回忆起我生命中的一段时间:在罗马我曾任大使秘书,首席执政曾任命我为瓦莱的全权公使。

在布里格,我任那些教士们费力地挑起本不应存在的东西;徒劳地建造时间,他们在它的重压下粉身碎骨,就像他们的修通院被大山重压一般。

我这是第十次经过阿尔卑斯山了;我又跟他们讲述了一遍,我在不同的岁月中的各种经历。总是为所失去的惆怅,总是迷失在过去的回忆中,总是流着泪,孤零零地走向坟墓:这就是人类。

自然界大山的做作景象跟我们的厄运有着明显的瓜葛;它就像溪流一样静静地流淌着,它像激流一样把嗓音赋给流水;而前者则像恐怖的瀑布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森普隆已经是一片衰败景象,仿佛拿破仑的生命一样;这条生命只剩下了它原有的光彩:将已经移归的物品去归属一些小国家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壮举。天赋没有家;它的继承理所当然地成了平民的意外收获,他们从中获得好处,并在雪松挺立的地方种上卷心菜。

1奥利韦(olivet)神甫出生在流经萨兰的名叫“拉菲里厄兹”河流域。既存的道理的朋友,他本人根本“不暴躁”(法文“拉菲里厄兹”的意为气愤、暴躁——译注。)在路易勒格朗上中学,在他属于耶稣组织时,他收伏尔泰作学生。

在英吉利海峡上的大风暴把我困在了汝拉山上,我在夜里到达荒僻的莱维埃驿站。由木板建成的小旅店,这里灯火通亮,住满了一些亡命天涯的旅客,有几分像犹太人的安息日。我不愿意停留;大家牵了马来。当必须熄灭马车的灯笼时,困难很大;旅馆女老板,年轻漂亮的女巫师,笑着过来帮忙。她小心地让玻璃灯管里的残烛贴近自己的脸庞,为了更引入注目。

在蓬塔尔利埃,我那生前十分正统的老店主过世了。我在“民族报”社旁的饭店吃夜宵:给报纸取这个名字很有预见。阿尔芒卡雷尔是这些人的头,没有在七月革命的日子里撒谎。

儒城堡抵御蓬塔尔利埃的指责;它看见了在它的城堡主塔中两个男子先后保留了革命的记忆:米拉波和图森卢韦尔蒂尔、黑色拿破仑被白色拿破仑模仿并被其所杀。斯塔尔夫人1说:“图森被带到法国的一所监狱,在那里他十分悲惨地丧了命。也许波拿巴不记得这个滔天大罪了,因为他并没有像责备其他人那样去责备自己。”

1见十年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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