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刚刚入睡,忽然觉得好像听到了哭声。他坐了起来,听了听,但没有什么声音。是孩子在哭吗?也许从小床上滚下来了。杰米知道塔利太太睡觉向来很死。如果婴儿出什么事,在他杰米的房子里。那样就成了他的责任。这该死的女人,杰米想着骂了一句。
他穿上睡袍和拖鞋,穿过房子走向塔利太太的房间。他在门外面倾听,但是没听见什么。杰米悄悄地推开了门,塔利太太正拥着被单睡得很香,打着呼噜。杰米走到小床边。孩子眼睛睁得大大地躺在那里。杰米走近一些,朝下一看。天呀,长得一模一样!特别是嘴和下巴。他现在的眼睛呈蓝色,但是所有婴儿生下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这种颜色。杰米瞧着这对眼睛,知道将来一定会变成灰色的。孩子在空中挥动他的小手,咿呀儿语,而且朝杰米微笑。喔,杰米思量着,这是一个勇敢的小伙子,躺在那里,不吵也不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尖声怪叫。他又凑近看了看。是的,他是麦格雷戈,没错。
杰米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伸出一个指头。孩子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不放。“他像一头公牛那样健壮。”杰米想。正在这时,孩子脸上出现了怪样,杰米闻到了一股骚臭味。
“塔利太太!”
“没有。”
她转身要走。
“塔利太太。”
“是,麦格雷戈先生。”
“你说,他在哭,他不曾生病吧?”
“不需要。”这是杰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没关系。就这样,戴维。”
“是,先生。”小伙子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该死的女人!当她回来时,她会发现一个意外。她会把她的孩子抱回去的!”
那天晚上,杰米独自一人在家就餐。他在书房喝着白兰地,这时塔利太太进来和他讨论一件家务事。正说着,她突然停下来倾听,然后说:“对不起,麦格雷戈先生。我听到杰米哭了。”她急忙地走出房间。
杰米把白兰地杯子重重一掼,酒都洒了。“该诅咒的小家伙!她给他取名叫杰米。他一点也不像杰米。他什么都不像。”
“不,先生。尿湿了。他要换尿布。”
杰米听到这些就厌恶。“那就这样吧。”
如果知道仆人们不时在屋里议论他和他儿子的事情,杰米准会大发脾气。他们都认为主人的行为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们都知道提到这一问题就意味着马上会被开除。杰米麦格雷戈不是乐于接受他人建议的人。
第二天晚上,杰米开了一个业务会,很晚才结束。他投资修建一条新铁路。铁路不长,从他在纳米比沙漠的钻石矿通往德阿尔,与开普敦-金伯利线相连接。这样,运输他的钻石和金矿到港口就会便宜得多。南非第一条铁路在1860年通车,从德班到波阿特。此后,新铁路线就能从开普敦直达威灵顿。铁路是钢铁动脉,能使货物和人们在南非大陆自由地来往。杰米打算参加这一投资。这仅仅是他的计划的开始。此后,杰米还想搞船只。总有一天,我自己的船能把矿物运过大洋。
他在午夜回到了家里,脱衣服开始睡觉。他从伦敦请来一个室内装饰师设计了一间男性化的大卧室,里面放了一张在开普敦雕刻的大床。房间一角放着西班牙老式箱橱,还有两个大衣柜,里面放了五十多套西装和三十双鞋。杰米不讲究穿着,但是对他来说,把东西置放在那里是重要的。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曾经衣衫褴缕。
十分钟以后,塔利太太回到了书房。她看到洒掉的酒。“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一瓶白兰地?”
“不需要,”杰米说,显得很冷漠“重要的是,你应该记住你是在为谁工作。不能因为那个小杂种来打扰我。清楚了吗?塔利太太。”
“是的,先生。”
“你抱进来的那个孩子越早离开这所房子,对我们大家就越好。你懂吗?”
她抿紧了嘴唇。“是的,先生,还有其他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