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过客
每一盏路灯都挂着彩带,每一家商店都流荡着隐约的圣曲,每一扇窗子后面都闪着烛光,每一个逛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圣诞节在夜空里酝酿。
不断地和人们擦肩而过,有个人,却对着我们迎面而来。
一个很年轻的亚洲女子,头发费事地结成一条一条小辫子,眼睑画得很蓝,脚上蹬着时髦的高跟皮靴。
她说:
"给我两马克好吗?我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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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是美容学校毕业的,会化妆、按摩、做头发,可是这年头,人连吃的用的都买不到了,店铺里只剩空空的架子,谁还美容?这半年来,连咖啡都看不到了。不出来谋生怎么办呢?您看!"
她突然把橡皮手套褪下来,露出秃秃的手指,十个手指肿肿烂烂的,有些还有很深的裂痕。
"上星期有一天忘了带手套,不得不光着手做。十来个小时双手泡在强力清洁剂里,指头都腐烂了。我是非法工作,没有保险,看一回医生要去掉好几天的工资,舍不得呀!"
我的伴侣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马克,放在她摊齐的手掌心,微笑着说:
"饿?考虑过用工作来换钱吗?"
女郎闪避着他的眼光,却盯着我看。亚洲女子看亚洲女子,一点仿佛相识的感觉在眼光的接触中流动。
"你来自哪里?"我问。
"泰国!"
帮她上了药之后,她戴回手套,继续工作。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苦倒也罢了,赚活本来就该苦,可是受气呀,真难忍,给人看得这么低贱。华沙一个天学教授,我认识的,也到了西德,给人当园丁,扫落叶。前几天遇到他,他说他受不了了,宁可回波兰去过苦日子"
德瑞莎用力地刷着锅子,用力地说:
"我也要回去的,您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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