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
这确实是他的五官没错,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长得不是这样的。
问题似乎是出在他的头发上。因为他记得自己的头发没有这么长,如果把绷带放下来的话,他的头发已经可以触到肩膀了,但他记得手抚头顶,几乎会碰到头皮的那种触感,他以前的头发应该是近乎平头的。
他们说他昏迷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的头发会长得这么长吗?
“你有严重的脑震荡,曾经陷入深度昏迷,所以大脑还在复原当中,会有暂时性失忆的状况,或者不同时间的记忆互相混淆;等过一阵子脑伤比较稳定一点,情况就会渐渐好转了。目前看不出来会造成永久性的损害,你不用担心。”医生是这么说的。
坐在病床旁的女人和他目光一触,似乎迟疑了一下,神色有几丝不自在。
“不用了。”他木然地说完,自己下了床,慢慢往进厕所的方向移动。
喇叭锁喀嗒在身后锁上,他把自己和外头的世界隔绝开来。
唐健缓缓走到洗手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唉!”周惟惟叹了口气。
真的,真的很希望生活里能出现一点点刺激,一点点改变。
哪怕是一点点点点也好。
睁开眼睛不到五秒钟,唐健又闭了一闭,等待这一波的疼痛过去。
痛的波浪从各个方向袭来,宛如有十个人一起大力敲打他的脑袋,以致于他第一时间无法分辨是哪里更痛一些。肋骨?扎满纱布的手和脚?或者都同样疼痛吧!
他叫做唐健,这是他的脸没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他记得的不太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镜中的男人眼窝比一般的人深,所以眉毛和眼睛的距离就显得比较窄,当他不说话,只是直直注视着一样东西时,会有一种仿佛在瞪视的感觉,眸光近乎严厉。
尤其他卧病的这段时间,脸色苍白,眼窝下都是青影,神情看起来就更加冷峻。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神情,让外头那个女人每回看着他,都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他摸了摸头上的绷带,他大部分的头发被绷带往上挤,露出一张清瘦的男性脸庞。
他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击退了那波疼痛感之后,他再度睁开眼睛,黝黑的双眼逐渐清明。
又躺了一下,他扶着肋骨慢慢地坐起来,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病房外不知道哪隐隐传来仪器哗哗响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在医院里,这是过去七天以来他渐渐认知到的事。
“啊,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背后有个女人在说话。
他听到杂志放下来的声音,视线转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