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这是陕北民歌中最有名的一首,男女老少都会唱。蓝花花是个胆大又苦命的女子。
瞎老汉便又想起随随到了该寻婆姨的年纪,可窑里没有钱。他近两年常为这事心焦。
众人说,这父子俩有神神给传话哩。随随投错了胎,随随当根儿就是瞎老汉的儿哩。老天爷不晓咋介闹混乱了,一照,噫——,咋看弄成了个甚?咋差那吹手把随随送了来。
苦行出和葫芦峁离村里少说有五、六里远,瞎老汉却说他听见了随随的吆羊声和歌声。
“这程儿随随又到了哪搭儿?”
“往窑里回啦。”
山背洼里的阴影爬高了,夕阳把群山的峰顶都染红。
土崖有时候塌方,依着山势,越塌越显得高峻。轰隆一声,几十吨黄土塌下去,把清平河都变黄。瞎老汉每天都爬上崖去,众人担心他迟早会蹚下去,却不知道他靠了什么神灵指点,再定一步就要掉下去的时候他停下来。六十年了,清平湾的每一寸黄土他都清楚。他站在崖畔上,或者坐在那儿,默默地长久地面对群山。“花脑”蹲在他身旁,也那么无声地了望。“花脑”是一只小母狗,浑身黄土色,脑袋上有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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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上有些黑斑。
“做什么哩,瞎老汉?”娃娃们又问。
“什么也不做。”
娃娃们都回家了。瞎老汉还坐在崖畔上。
野鸽子也归巢了,在他脚下飞“咕咕”地叫。
村里便处处升起晚炊的薄烟。
忽然“花脑”兴奋地叫起来。顺着落日最后的余光,呐喊山后隐隐传过来山歌:不来哟就说你不来的话,省得一个蓝花花常等下。
你要来哟你早早些儿来,来迟了蓝花花门不开。
“能照见随随哩?”
他很有把握地笑笑:“随随在苦行山梁上。”
随随长大了。小时候跟羊羔羔一搭耍,谁想长大了也拦羊。随随十五岁上就拦起队里一群羊。拦一群羊挣八分,包工,无论老少。若是早晨再上山受一阵苦,一天就能挣十分。随随想早些承担起作儿子的责任。
“你昨晓得是在苦行山上?”
“这程儿又上了葫芦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