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人很快地仰起头看了男人一眼,头一回看得这么认真,这么不平静。
“要是这样就没什么可奇怪了。这就快完了。”
“已经完了,”女人说“没办法了。”
大门里,也许是在白色的走廊上,也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有一只钟,不动声色地走个不停。大墙下的阴影渐渐窄了。
“您得等他们出来吗?”男人问。
女人也走到阴影里,两个人在法院对面的大墙下并排站着。爬山虎在风中轻轻抖动,整座墙都在动。每年的这个季节都有挺长一段好天气,鸟儿飞得又高又舒缓,老人和孩子的说话声又轻又真切。
“前些年他们倒总是吵,”男人说“吵起来凶得一个要把一个吃了,恨不能吞了。”
“是吗?可真想象不出来。”
“我也不说谁更凶,半斤对八两。”
“嗯,我想是。我想准是旗鼓相当。”
“得等。晓堃得有人陪她一段时候。您不吗?”
“不。我只是来看看,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办法就行了。天奇最不愿意在他倒霉的时候有人特意来陪他。”
“男子汉,是吗?”女人说,语气不大客气。
他惊讶地扭转脸看她:“不,我没这么说。”目光磕磕绊绊地下移,停在她胸前的扣子上。“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方式,可能有的人更习惯一个人听听音乐,喝喝酒。”
“真多,哟——,真多哟!”
“这几年好像不了,安?好像不怎么吵了,是不是?”
“这两年他们可简直是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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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这么严重?”男人说“这我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