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白鸟
我要走开,他挡在我面前。
这时wr走来,把我护在身后,看着那个可怕的孩子:
“反正我很高兴,你最好快点儿滚蛋吧。”
“什么时候?”
“前天,要么大前天。”
“我是说他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可能就这几天。”
我再把这消息告诉别人。
我说:“你心里不怕吗?”
wr说:“我怕他个屁!要是他再那样喊我的名字,你看我还会揍他。可是你们干嘛都听他的?”
我忽然想起,那个可怕的孩子再没有拿wr的名字取笑过。
太阳完全落了,天黑下来,wr说:“嘘——,你听。”庙院里开始有蛐蛐叫“嘟嘟——”“嘟嘟——”叫声还很轻。
wr说:“这会儿还不多呢,刚醒。”说罢他就跳进墙根的草丛里去。
一会儿,那个可怕的孩子出现在我面前:“你很高兴是不是?”
我愣在那里。
“我要走了,你很高兴吧?”他眯缝起眼睛看我。
我愣愣地站着,不知怎样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啦?你刚才不是还挺高兴吗?”
月光真亮,透过老树浓黑的枝叶洒在院墙上和草地上,斑斑点点。“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这边也叫,那边也叫,蛐蛐多起来。男孩子们东儿一堆西儿一伙,既着屁股顺着墙根爬,头扎进草丛,耳朵贴近地面,一动不动地听一阵,忽又“咧咧涮”地快爬,影影绰绰地像一群猫。庙院里静下来,空落落的月亮里只有女孩子们轻轻巧巧的歌谣声了:“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她们没完没了地跳皮筋。wr找到一处墙缝:“嘿,这家伙个儿不小,叫声也亮。”说着掏出小鸡儿,对准那墙缝滋了一泡尿。一会儿,一只黑亮亮的蛐蛐就跳出来,在月光下愣愣地不动。
那晚,我们抓了很多蛐蛐,都装在纸桶儿里。那晚,我们互相保证,不管那个可怕的孩子跟不跟我们好,我们俩都好。后来又有两个男孩子也加入到我们一起,我们说,不管那个可怕的孩子不跟我们之中的谁好,我们互相都好。看门老头打起呼噜。到处还都有蛐蛐叫。女孩子们可能打算跳到天明去“八五六,八五六,八八八九九十—”月亮升高变小,那庙院就显得更大更深,我心里又高兴又担忧。
几天后,我听到一个喜人的消息:那个可怕的孩子要走了,要跟着他家里到外地去了。
“真的么?”
“真的,他家的人已经来给他办过转学手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