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害怕
如果c选择了前者,c,可以就是f。
我说过,我写作之夜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c,是一个残疾人。
在c选定与x最终分手的那个夜晚,c不说话,几乎一言不发,如同f医生,只是无声地把泪流进一个“好人”苦难的心里。不管x说什么,怎么说,求他无论如何开开口,都无济于事。
“你爱她,你就不应该损害她。”
“她爱你,难道你反而要损害她?”
损害她?怎么会是损害她?
“你可以爱她,但是你真的要拖累她一生吗?”
“你已经残废,你还要再把她的青春也毁掉吗?”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爱,或许是判定的根源。如果人需要爱,那就说明,人需要他人的判定。可是如果你需要,你就会害怕。他人,并不止于你的恋人,如山如海的他人都要给你判定。你躲不开。(这很像我多年后的一种遭遇:记者敲开了你的门,或者接通了你的电话,那么你只有被采访,你无路可逃,不论你说你接受采访,还是你说你拒绝采访,你都已经被采访。)
害怕由此而来。
很多年前当x走进c的渴望,那时c的害怕,并不在于自己是不是一个好人,而在于:他的渴望,是否能被众人承认,如果他跟随着自己的渴望,那么他,是否还能被众人看作好人。
“你要是真的爱她,你就不应该再追求她,就不要再纠缠她否则你岂不是害了她?”
残疾,在漫长时间里的一段路上,曾是一种瘟疫。c:你爱谁你最好是远远地离开谁,放了她吧,那样你就像是一个好人了。
这让我重新想起“叛徒”的逻辑:你被杀死了,你就是一个应该活着的好人;你活下来了,你就是一个应该被杀死的坏蛋。这一次不是“叛徒”这一次是“残疾”这一次生或者死的,不是生命,是爱情:让你的爱情死去,你就是一个可敬可爱的人;让你的爱情活着,你就是一个可卑可怕的人。
c:你要么放弃爱情的权利,做一个众口皆碑的“好人”要么别怕,跟随你的渴望,做一个被指责的“自私鬼”非此即彼,我们看着呢c:你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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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的忧虑将被证明绝非多余。
多年以前,当我途经一个截瘫者的热恋史,我听见了,响在四面八方也响在c自己的心里的声音:
“你爱她,你就不应该爱她。”
“她爱你,你就更不应该爱她。”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