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看见花在盛开
他对雅雅说了很多话。
你知道吗?在和你分手的的第二个月,我在训练中受伤,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当我醒来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寂寞包围了我,我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对你的恨。
她们可以睡到下午。她们也会读书的吧,她们会读席娟的小说还是张曼娟的小说呢,据说那些都是言情精品。也许吧。总之我的时代已经不流行张爱玲和三毛了。张爱玲不道德,据说她先同居,再结婚,道德的人们说,如果那个男人是汉奸,就更不叫同居了,而叫姘居。三毛死了,道德的人们说,她欺骗所有的人。
我不读那些,我要么读西游记,要么就读汉字dbase皿原理与应用。
我看见有两个巡警向我走过来,他们靠得很近,显得很要好的样子,他们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就注意到我了。
我想我没有妨碍市容吧,我只是坐在步行街一辆无主的三轮车上吃了一杯八宝粥,我怎么了?
他们一边目不转睛地看我,一边窃窃私语,脚步开始快起来。我开始慌张,慌张极了。他们很快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其实我在二十岁就看到了北京杂种的剧本,是雅雅辛辛苦苦抄的本子,那时候已经90年代了,我曾经劝她说,你应该去复印,手抄本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雅雅说她在行为艺术,她幻想手抄一万部电影的剧本,然后展览它们。当然现在她早已经放弃了。请原谅我们的年轻,那时候我们还年轻着。
我在四年以后看到了真正的电影,我看到一个名字叫做毛毛的女人,她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卡子要求她做掉孩子,在雨中,他们争吵,然后毛毛失踪了,然后毛毛躺在手术台上,可是堕胎是一种罪,然后卡子走来走去,卡子抽烟,最后卡子找到毛毛了,孩子哭了。
其间崔健和窦唯不停地唱歌,崔健比窦唯唱得多,但是他没有窦唯帅。臧天朔爬在窗台上,他还是那么胖。直到结束,我还没有听到何勇唱钟鼓楼,我爱那首歌胜过一切。
电影有英文字幕,我看到他们把“牛逼”翻译成了“soc00l”我就笑起来了,我在想如果它愿意更换片名那么它就有可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当然我的这个念头很蠢。
但是每一部电影都是有时间的,如果它一直被拖延着,就会变得不重要,或者要等到很久以后,它也许会被很久以后的孩子们喜欢;就像三十年前巴黎的5月,他们说:“我们会回来的。”
晦。巡警说。通常巡警是不会说这个词的,但他确实说了。
我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是我从小学到初中的同桌高粱。
你一点儿也没变。他说。他穿着皮夹克,硬绷绷的皮鞋,他的肩上挂着一个难看的很像手提电话的小东西,上面拦腰贴了一条白色的膏药胶布。我看他旁边的巡警,他的肩上也是那么一个难看的小东西,却浑然一体的黑,于是我就知道一定是我的同桌把他的机器摔坏了,他一向是个潦草的人,从小到大就是这样。
他的同事看着我的脸,皱着眉,很忧愁的样子。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长得与高粱有几分相似。于是我就很放心,我继续坐在三轮车上,仰着头看他们。
我又想起了雅雅,雅雅说她在大街上看到她过去的男朋友,差一点吓死,雅雅看见他穿着制服,腰间别着电警棍和手铐很威武地在街上走,他也是一个巡警。
牛逼=soc00l。够牛逼=顺着小母牛的后腿往上爬。
真是有趣极了。
好了好了,回到我的二十岁。
可怜的孩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有很多目光在我二十岁的身体上游离,从脸上到腿上,又从腿上游离到脸上,我发现不再是我看她们了,而是她们看我,她们的目光像冬天的太阳光,有一点儿暖洋洋地,照耀着我的身体,让我像一只猫那么快乐和慵懒。
我不知道她们的生活,她们是怎么过的?她们会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