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的世界
“要么就告诉她这个事实。”于伟说。
“不——永远不——”
“你不能生养这并不是你的错。”于伟轻声说“这不是什么缺陷,把事情说清了,你会很轻松的。”
“芦苇破坏了我们的生活。”我哭了“我们很少有单独的时间能在一起了。”
“我——”于伟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真该死啊,我怎么下个周日吧,我们仍然开车到乡下去。”
“红磨坊是什么?”她问。
“写克鲁斯劳特雷克的。他是法国的一位著名画家,下肢畸形,是个侏儒。他生前常常去红磨坊,就是酒吧场所,那里有妓女和舞女。他把舞女简直画绝了。”我补充道“他的红色用得极其得体。”
“妓院就该是这种颜色。”她笑笑。
我们之间的短暂隔阂就此消解了。
然而第二次不快竟像流感一样很快袭来。
“孩子呢?”
“有林阿姨照看呢。”于伟说。
“不过我们不去八方台镇了。”我说。
“这也是我的想法。”于伟关掉床头灯,在我耳畔悄悄说“圣诞老人告诉我,男人要在今夜把他身上最珍贵的礼物献给他所爱的女人。”
“圣诞老人也告诉我,女人不要在这个夜晚轻易接受男人赐赠的任何礼物。”我在他温暖的怀中接受他的爱抚,窗棂籁籁作响,寒风为我们那如火的激情而突然改变了性质:它宛如春风那柔曼的触角。
圣诞节的那天。于伟提前下班回家。他为我、芦苇和林阿姨都带来了礼物。我们不像西方那样有火鸡可吃,就以烧鸡代替。芦苇见我们吃肉也伸出手来要,我怕他消化不良就加以制止。可林阿姨还是撕了一条肉递给他,芦苇将肉吞掉了。因为过节,我不想破坏气氛,便没有说什么。可到了临睡的时候,她又突然向我要芦苇婴儿时的照片:“我想看看他一个月和百天的样子。”
我触电一般立在那里。于伟连忙上前解释道:“这孩子还没有拍过照片,实是因为工作太忙了,顾不上。”
“你们对孩子也太不经心了。”她半是责备半是遗憾地说“我真想看看他几个月前的样子。”
“过几天是新年了,我一定多给他拍些照片。”于伟笑着应付。
我和于伟垂头丧气地走进卧室。我气急地说要把林阿姨辞了,她太关心保姆以外的事了,而且她有意无意干扰我作画的心态,她还自作主张给芦苇吃鸡肉。于伟则认为我太狭隘,他认为孩子不必太娇气,而且林阿姨要照片看也没什么过错,她并不知道芦苇不是我们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