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鳳兮
甚麼城門,惟見那牆又高又大,在上面只顧迤邐走去,看城外落日長江,城內炊
煙暮靄,走了半日到底也走不完。也只有我會做這樣的傻事,就只為那山河浩蕩。
城,又下去到陳后主的臙脂井,但江山遊人皆是今天,想要懷古竟也不能。
我也探尋秦淮河,到了卻一點不好看,還以為沒有到。其實我又不是王孫公
子,即使見著了昔年的畫舫美妓,也是多事。我又一路問人莫愁湖往那里去,從
城里走出城外,暑日下直走得遍體汗淋漓如雨,化了七個銅元買隻小西瓜解渴,
吃得飽出來。及到得一處,完全是鄉下地方,有個園門,上頭卻榜著莫愁湖,進
隨后我去南京,到過總司令部,謀事卻不得頭緒。總司令部尚是草創時的樣
子,而我其實亦甚麼都不會。我住在碑亭巷一家旅館,卻也不憂急。白天無事到
近處街上是是,還有心思去台城與莫愁湖登山臨水,身穿一件藍布長衫,真真是
一無所有,連學問亦沒有,企圖亦沒有,所有只是我這個人,如此謙遜,但是對
誰亦不卑屈。我本為職業衣食而來,倒像是探訪花消息,此花不比凡花,惟許聞
去看時,有些水,有些草樹,原也是個湖,當中只有中山王徐達的勝棋樓,不見
甚麼遊人,我覺得不是這樣的。但我這樣的遊客亦可笑,身上焉有一點艷情雅意?也許莫愁未嫁時,徐達未起兵時,倒和我是儕輩之人。
鍾山我只上得一半,已經夕陽在西,望望上頭也沒有東西。燕子磯我不曾去
得成,想必那里也只是浪打石頭城,並無我聽過三絃彈的“燕子樓”遺跡。南京
就是這點偉大,好像沒有古今。我便愛在南京的城牆上走,也不知上去的地方是
風相悅。
我上到雞鳴寺,雞鳴寺的軒窗併開,對著玄武湖,擺起許多八仙桌供遊人吃
茶吃素麵。正中壁上掛著譚延闓新寫的對聯、
北望青山如峴首西來達摩尚嗣音
及傍邊壁上掛著蘇曼殊的隸書屏條,我看都是好的。出雞鳴寺,登梁武帝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