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塵俗
壽先纔把它殺了,他做這樣的事連眉頭亦不皺。可是一次他家里來信,后院做酒
作坊的房屋失火燒了,他看信慟哭起來。這也是多哭的,年青人打得江山,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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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錢隨即到了,這種地方虧他做得出來,事后青芸向
我提起亦只是無可奈何的笑着說說。及戰時紙幣跌值,成奎的重利盤剝一日一成
空,他的獨養兒子壽先出來投奔于我,我還是收留他住在我家里,照應他的讀書
及職業,從上海又到南京。
我亦與青芸一樣沒有嫌憎他們之理。
如此,就連俞傅村的妹妹,成奎的兒子壽先,還有陳海帆他們,亦統統來了。俞家義妹小時凌辱我,待與她計較,她是小孩,待不計較,她又說出話來不像
是小孩說的,分明是義母叫她如此。于今八年不見,她嫁了個男人全無出息,但
既在上海,我理應去看看她,她就黏住我這個哥哥,我用她夫婦在宣傳部當個小
職事,還給她做了幾件衣裳,因為我小時總也用過俞家的錢。可是她在宣傳部非
在我南京家里,夏天一個晚上大家到庭前乘涼。一隻鷓鴣被門燈所惑,飛來
墮地,又決起亂飛亂撞,翻翻跌跌墜地幾次,待要去捉,卻給狗啣了,連忙搶下
,已被咬死。我不是個戒殺生的,惟因它剛纔亂飛亂撞,死得像巫魘夢魅,心里
好不難受,就叫衛士把它去丟掉,那壽先卻想要燒來喫而不得,不勝惋惜。又衛
士老左有心痛病,弄了隻刺蝟來剖心做藥,那刺蝟都是刺,非常難殺,也是找到
常粗濁放蕩,我只好少理睬她了。若在西洋文學里,愛她恨她,或是基督式的饒
恕,可以是好材料,但我的待她單是做人的道理,便甚麼刺激的場面亦不能構成。
那成奎,昔年為玉鳳喪葬不肯借錢給我,但我在廣西教書時按月寄錢到胡村
家里,仍由他轉,因他住在章鎮取款方便,可是我母親病歿,青芸去問他借十五
元他亦不肯,好得我寄回來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