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定真香
暖,深更提燈籠回來,作詩有云“大江隔斷人語”與他前時的塞外詩“五百年
有王者興”皆是佳句。但我很少去朋友家,且不愛冗談,他說我是個難親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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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啟無初來時未帶冬衣,不知漢口大冷,頭幾天大楚報尚未接收,一個朋
友送來五萬元,我先給啟無做了一件絲棉袍子,剛好如數。每日渡漢水,在漢陽
堤岸上走時,啟無尽埋怨絲棉袍子不夠熟,這也是不行呀,那也是不行呀,我聽
真學起斯拉夫人下層社會的粗暴來。一樁事上他手,他就渾身緊張。他又要出週
刊,又要出叢書,又要領導編輯部同人,又要發展報館的社會服務,加上空襲,
更使他氣急敗壞。連他去延安的事,亦因他把自己弄得太忙,編輯部走不開,延
期又延期。我與他說,你把甚麼事都必定要做成像“拍案驚奇”編輯部已被你
殺得人仰馬翻了,你還不夠。從今起只許你聽令,不許你再貪多造作!他雖然知
他念誦得多了,因道、“我還只穿夾衣,你可是問亦不問一聲。”又行李搬來漢
陽,一隻皮箱我與池田替換拎,啟無竟能安然,我拎了幾段路氣起來,說、“這
箱子里多是你的東西,你也拎!”他只得拎了。
漢陽縣長張人駿為我們在縣立醫院清出樓下兩個大房間,我與啟無永吉龍潛
四人居住,每日渡漢水去大楚報,早出晚歸。啟無每去朋友家坐夜晤言,尋找溫
道被我這樣說了就要當心,但是他不能靜,因為一靜下來他就要變得甚麼都沒有。
沈啟無風度凝莊,可是眼睛常從眼鏡邊框外瞟人。他會做詩,原與廢名俞平
伯及還有一個誰是周作人的四大弟子,北京的學術空氣及住家的舒服溫暖,在他
都成了一種沈緬的嗜好。他的人是個既成藝術品,可以擺在桌上供神,但他的血
肉之軀在藝術邊外的就只是貪婪。他要人供奉他,可是他從來亦不顧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