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勝利
艷得驚心動魄。她隨又痛哭道、“我不能送你了。”這樣淚人兒似的送出去給人
家看見了不好。我忙說你不要送。她只送到房門口。我走到廊下還回頭她一下,
如她轉身必哭倒在我床上,但是我竟出醫院而去了。
渡漢水時,我把隨身帶的一枝手槍沉于中流。人影在水,白日照漢陽城,對
岸漢口的街市,與渡船上挑籮挾擔的販夫販婦,使人緬想詩經里文王教化南國當
寫好交給訓德,等我人走了纔寄出。
是日半早晨,訓德為我燒搾麵乾,我小時出門母親每燒給我喫,是像粉絲的
米麵,澆頭只用雞蛋與筍乾,卻不知漢陽亦有。我必要訓德也喫,她那里喫得下。我道、“你看我不惜別傷離,因為我有這樣的自信,我們必定可以重圓。時光
也是糊塗物,古人說三載為千秋,我與你相聚只九個月,但好像自從天地開闢時
起已有我們兩人,不但今世,前生已經相識了。而別后的歲月,則反會覺得昨日
年,且喜今天皆這樣的現前,無有滄桑、亦無生離死別。我只覺此身甚親,訓德
甚親,故又離別亦是真的,如嵊縣戲梁山伯祝英台十八里相送唱的、
前面來到清水灣只見雙雁戲沙灘
雄雁一翅飛千里雌雁難過萬重山
(今生今世上冊完)
今晨還兩人在一起,相隔只如我在樓下房里,你在廊下與人說話兒,焉有個嗟闊
傷遠的。”訓德聽我這樣說,想要答應,卻怕一出聲就要淚落。
等我在房里喫過麵,起身要走,訓德撐不住痛哭道、“你平日只顧我,自己
無享受,你此去喫苦,無人服侍!”我安慰她,因笑道、“天相吉人,出門要講
順經,我要你對我一笑。”她只得忍淚,抬眼看着我的臉,嫣然一笑,比平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