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鶯囀
道、“我這里平常不要年青人來,因為如今這班人總是想利用。”我聽了一驚,
我的心虛正被他道著。我必須端詳像個無事之人。
劉景晨,我肚里想他倒是又會作畫,因從店夥問得他的住址,是百里坊世美巷二
號。但我亦不好冒昧往訪。
如此過了半月有餘,忽一日見報上載有義助小學校經費的個人書畫展覽會,
又是劉景晨。我遂去看,見一白鬚老者據案而坐,威嚴清淨,他的人的風貌亦像
是畫。我想這一定是了,但是且先看了畫,然后上前致敬,問是劉先生麼,我是
沾自喜。投稿的事我就承迎他,也是寫的小品文,但為謹慎,只擇佛經為題,而
用詩詞的句子來解釋。我這樣的寫有好幾篇,多蒙他讚賞,改動得亦不多。
但是帶殘疾的人多有一種隱忍狠僻,顧己不顧人,這姓陳的更決不做無益無
聊之事,我到底不能希望他介紹朋友,連想把我的通信處由他轉,和他亦沒有得
可以商量。我惟在他那里認識了陳中日報總編輯姓黃的,是藍衣社的人,陳中日
張嘉儀。劉先生起立還禮,延我坐,說和詩已見,且是不錯。問我府上那里,我
冒愛玲的家世,答豐潤。劉先生說豐潤清末有張佩綸,我答是先祖,他道、“這
是家學有傳了。”我只裝不知,問了劉先生的住址,說他日當拜訪,劉先生頷首。
我不好性急,又隔了幾天纔去他家里。劉先生延我坐,我一看院落廳房,知
道不是等閑之家,我就只執子弟之禮,少說少問。主客剛剛坐定、劉先生劈頭卻
報也在附近,我反為要小心。
忽一日,溫州日報上登出飲酒五古一首,作者劉景晨。我受五四運動的影響
,不喜近人作的古詩,但這一首卻好,詩最怕藝術化了自成一物,所以好詩倒要
不覺其是詩。我就和作一首,也在同一報上發表了,我是意圖勾搭,惟不識這劉
景晨何人,又不敢到報館去問,偶過五馬街裱裝店,見裱有紅梅一幅,題名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