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海三淺§
我有時亦到街上看看店舖攤販。一次我買了一把剪刀回來,三十元,等于一
包紙煙的價錢。我向池田說,三十元竟這樣值錢,真覺每天吸煙花費不應該。池
回信,但是信裏惟寒暄而已。
我又寫了一信與徐步奎,想想還是不要說明,惟云、“我是長江之蛟,當年
化為白衣秀士,獲接清塵,謝謝。”步奎回信道、“風雨時至,蛟又乘水而去,
世人始驚,但單是那白衣秀士,妙解文義,即已可喜。”還有是與秀美通信。而
我閒常在清水市,只去屋前屋后走走,像個無事人。
年之別,先時我想也許要找不到了,但這世上有個池田,我叫他一聲必定天地皆
應。
我住在池田家,仍如昔年住在杭州斯家一樣,輕易不到別的房裏,遂覺這樣
的院宇亦有深邃閒靜。池田家原是清水市的名家,被戰火盡燬,現在的住屋剛剛
蔽得風雨,院子裏還種有蕃薯與豆。但如今秋天,盛開科斯摩斯花,單瓣淡紅,
池田家在清水市端,前后田疇,出入見富士山。此地沒有詩人畫家,此山惟
如日月的與清水市人相親。我走過人家門前,到阡陌上有溝水處,那溝水且是漣
漪,沙淨流細,日色藻影,叫人想要下去伸手弄水。我不是個對景傷離之人,惟
常恐人世奄忽若飄塵。此地的一切,與我沒有一點物權的關係,卻像李白詩裏的
“永結無情契”單是物物皆在,即已天地有信了。
翠莖如煙。我坐在廊檻上,人比花低。
我寫了一信謝梁漱溟先生。信裏說、“比者已行至滬矣,感于孔子聞趙殺竇
鳴犢,臨河不濟之事,遂不得到北京相見。仍請轉告時人,今番原可以如漢唐之
開創新朝,而彼自比于暴秦,謂以力可以服人。然袁紹語董卓,天下健者,不獨
明公,遂拔刀上馬,出朝門投冀州而去。今天下健者,亦豈獨毛公。”梁先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