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帶
還有是因為說起簷際的葡萄,我問一枝可曾有過戀人,她答說有過。是她剛
畢業女塾的那年,有個醫科大學的學生下宿在她家。但是不能希望招他為贅婿。
后來他結婚了,婚后他還來過一次,一枝敬茶上饌,他只與阿婆說話,一枝在廚
的存在是世上人家,我只願與她同道生在世上人家裏。世界上惟中國的戀愛故事
,每每是仙子謫下凡塵而起的因,如白蛇娘娘,她愛許仙,宁是愛的那人世紅塵。
我搬過去第三天,晚上請阿婆與一枝看電影。在電影院裏,一枝傍著我坐,
暑天她穿的短袖子,我手指搭在她露出的臂膀上,自己也分明曉得壞。后來一枝
說起,她道、“那晚臨睡前我自己也摸摸臂膀上你的手搭過的地方,想要對自己
國飛機來轟炸時,一家疏開到金澤,一枝背了小孩沿街賣柿子,趁錢幫貼家用。
一枝后來向我說起,我不禁要心疼地,可惜她,我可以想像她在街頭賣柿子也像
在堂前應對嘉賓,而且那一籃柿子也是自家院子裏結的,並非她真的懂得販賣水
果。
我相識一家名門,父親是日本當今人物,他的小姐出嫁了,女婿住在岳家,
說話,想要笑起來。”
一枝每朝來我房裏掃除,我總請她在几側稍稍坐一回。我日語只會說一句兩
句,攀談時用筆寫,亦不過三五句。先是我問起她的男人,她答說男人對她很冷
漠。在生客面前她這樣老實的答話,只因她對我敬重,而她亦真是無邪。當下我
只覺肅然,一切都是這樣的好法,連我的壞念頭亦壞得來新鮮。
以此她仍得在父親身邊。我去看她父親,都是那小姐出來敬茶上酒饌。她經過人
客旁邊時斂身斜趨,翩若驚鴻原來是生于敬。而我亦怕會使她不安,連不敢逼視
她。曹子建在人前見甄后,只覺她“神光離合,乍陰乍陽”亦因曹子建自己是
禮義之人。這家小姐的相貌生得像她父親,吊梢眼,俊俏之極,變得都是英氣。
一枝沒有這樣美,但是因她的美不夠規準化,所以更有人生的現實。最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