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帶
笑我。我是陋巷陋室亦可以安住下來,常時看見女人,亦不論是怎樣平凡的,我
都可以設想她是我的妻。所以我心裏當一枝已是我的妻倒是真的。一枝每去買小
菜回來,總帶一串葡萄回來與我,是用的她自己的錢,這份私情就值千金,況又
是不可能的。
這回病起后,她覺得做著家務事情都有一番新意。日本人家白天很靜,男人
上工去了,孩子上學去了。一枝在廚下我也跟到廚下,寫寫文章又尋去到她身跟
前。早飯后好洗碗盞,一枝梳粧,我在旁邊看她。問起昨天買的脂粉,她笑道、
“昨天下午,我就試搽了,無人自己對鏡一生懸命的學習,為要使你歡喜,說出
翌日到登別溫泉。日本的風景太像風景,我是凡到一處即刻會有想要住下來
之意的,但亦不想住在風景區,風景區與工業區一樣的太專門化,可是地獄我還
是第一次到。日本人把出溫泉的山谷叫做地獄,登別地獄在山谷中,那裏一派白
霧瀰漫,遍地佈滿硫磺,寸草不生,隨處皆是孔穴,硫磺水晝夜汩汩沸湧,一舉
步都要當心。遊人約二三十,行走時又警戒又嘻笑,真好比是一群菩薩。記得馬
來都難為情。”我說,我要與你結婚,一枝卻道、“不可,我是人妻,只要像現
在這樣子就好。”我的問是自己亦知道不夠誠意,而她的答亦是,怎麼可以這樣
不作打算!她梳梳頭又笑、“你說我生得好看,從此對鏡自己端詳,果然還好看
似的。”
以前慧文的嫂嫂說阿哥于女人是“好歹不論,只怕沒份”她這話大約也是
一浮與人書云“生此亂世,如人行荊棘斷垣中,各有自身莊嚴。”何況我在日
本還有閭闔人家之好。
這次到北海道去了半個月,回來卻見一枝病臥在床,半邊腮腫了起來,這種
病大概是小孩患的多,我鄉下叫做生朵腮。我寄給她的一張明信片,她懷在胸口
貼肉小衣裏,算著日子等我回來。我出外也心裏念著她,竟寫信給她,她以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