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時燕婉-2
件正經事情,卻去做了革命鬥爭的勝負師,如燉煌北魏壁畫的生命激烈流轉,使
我愛惜無明。
卻說吳太太到香港的翌年春天,我也到香港。我一聽說吳太太就在廣東街,
知是甚麼時候斷氣的。每天都是簡太太做早餐,昨晚她亦沒有異樣。她可能是自
殺的。可成奉喪回香港開弔,悲慟號哭得不得了,簡太太生前有情有義,死后總
算得丈夫這樣哭她。喪葬畢,可成又去美國,不久也病死了,是與朋友去夜總會
,正在門口簽名時猝倒,連沒有遺囑,遺產遂亦無從知道。可成這個人,我毫無
理由的覺得他好像北魏燉煌壁畫裏的,好大的氣魄,但是不對。
爽氣。簡太太從美國回來過香港,與吳太太相敘,她不喜住在美國。簡太太與鍾
可成在美國結婚后,似乎有一種悵然,並非結婚把多年的愛情幻滅了,而是住在
紐約的公寓裏不像一份人家。中國人結夫婦是說成人家,夫婦要生在世上人家風
景裏。可成又是做的交易所投機生意,像打仗一樣,風險這樣大,總是心熱,下
寫字間也是到夜總會去賭,這樣的人像壯士一樣,只可以有愛人,而不宜于室家。過去他在上海,便是簡太太有家,他無家。今在美國,可是連簡太太亦沒有家
鍾可成是日本人所說的勝負師,他做証券投機,生活在現代都市的最尖端。
我想起我自己下碁。我有一種愁,一種恨,總是心不平,卻彷彿無聊,這時就去
下碁,把感情發洩在機智與勝負。我的下碁其實是背后別有正經事情要做。鍾可
成的投機或亦如此,背后有他的正事,但因勝負又勝負,把這一天的時間全部浪
費了。乃至與我相知相聞的這一代青年,他們原來亦心裏擱著要為中華民國幹一
了。她要擔心可成的生意的風險,又明知在美國有財產的華僑婦人追求可成,雖
然過去在上海時亦一向是如此的,可是今在美國沒有世上人家做她的人生的深穩。
簡太太在香港住了一晌又去美國,翌年就死了。他們住在公寓裏不僱娘姨,
雖然在美國人工貴,亦是可成與她有一種新思想,倒並非因為僱不起。他們夫婦
且學美國人的分房睡,所以有一天早晨可成發覺簡太太已死,說是心臟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