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愁記
自己歡喜。尾崎我幾次見到他,想是因為剛巧他徹夜寫稿之故,他的身體彷彿透
明,只是精爽魂魄,慌張而又澄靜,一種迫力,使我想起參拜伊勢神宮,天照大
神的和魂與荒魂,而在他變得都是喜氣。現在席上,尾崎為主人,卻端坐不飲,
我問他,他答、“頭山滿當年亦是喜看人飲,而他自己不飲。”古人多有說對酒
線衫,底下長褲、木屐、衣衫上螺鈿紐扣、頭上水鑽夾髮針,面上擦粉,十九歲
姑娘的身段眼睛,只覺她的人晶瀅如除夕的燈火。現在我向她道謝,這樣斯文,
誰亦不知道我有著煩惱。因為我的不是兒童的喜怒,而是大人的憂患。
尾崎士郎家招宴君毅、西尾末廣家留宿君毅,我皆被請在一道。我還陪君毅
到三瀦信吾家,又同他遊日光,出席座談會,送別會,而不因愛珍的事有所擾亂。在這世界上,愛珍被拘留在警察署裏,與有人在講學,高朋如雲,這種不調和
【閒愁記
一
卻說上回唐君毅來日本講學,那十幾天裏,正值愛珍又在喫冤枉官司,我每
隔一日到立川警察署拘留所去看她,送飯菜與換洗的衣裳。可是我沒有對朋友說
起,除非聽者三請。我不說,是因為莊嚴,若說是因為慈悲。
,真是使人潑辣,而且益益明淨。
在尾崎家招宴席上,我還有心思欣賞尾崎與水野。水野是水野成夫,那晚他
亦被請做陪客。尾崎士郎我看是當今文章日本第一人,而于他的盛名之下,忙得
來像明星,我卻不知要怎樣批評纔好。他的小說“人生劇場”我讀時亦每每要生
出意見,但又隨即自動的取消了。這樣無意見的讀書,無意見的看人,我不禁要
那天正午我在東京車站送水野社長回名古屋,看他火車開走之后,想着愛珍
的事,心裏鬱怒不知所適,忽然想到了去尾崎士郎家。但是到了尾崎家,亦只主
客相對坐了一回,前廳裏與院子裏皆是晴陽好天氣。我仍怕打攪他寫文章,喫了
茶就告辭出來了。經過大森驛前,我還進去一家書店裏與那店員森岡小姐挨拶。
去年除夕第一次去尾崎家,承她領路,步行一直把我送到。記得那時她穿大紅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