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愁記
,我的人反為變得異常的清和,連我自己亦覺得。而愛珍亦經過這最后一次,不
再有警察事故了。不然還不會有這樣太平。是我去到他們的麻藥取締機關結結實
實的一頓交涉,當著所長,三對六面申斥了那麻藥官的不是,他纔不敢再胡鬧了。
原來取締麻藥果然要嚴,但亦切切不可夾雜宗教的罪福觀念乃至道德的善惡
致辭,說、“開創新朝要明理的人,但是他還要能不講理。日本的日蓮上人提創
法華經,卻說禪天魔,念佛無間。禪怎麼會是魔,念佛怎麼會是地獄,這豈不是
他的不講理?印度的甘地,他做獨立運動也罷了,而他必要弄一部手搖的紡車紡
棉花,這也是不講理。”而我因何想到要以這樣的話為對座中日本的政治家與中
國的學者的贈言,對兩人責望這麼深,這也是屬于不講理的一類。
與君毅、這回我還談起“山河歲月”的稿子。彼時我偷渡來日本。把稿子留
在君毅處,又恐郵寄萬一遺失,託他代請人抄寫一份副本寄來。有是學生抄寫的
,有是君毅夫人抄寫的,而且經過君毅親自校正錯字。我非常感激,與池田說古
人可以托三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亦不過是基于朋友間這樣的信。焉知君毅道、
“你臨走原有百元港幣留下為抄書費的。實情是那時學校裏非常窮,一次我把家
我原來是別有所思。從前每凡天下大亂,像張良馬援李靖都尋訪在新人中可
有命世之主,我覺這比千里訪名師好。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是論的人,不是
論的學問。中共我不喜他,因他的做法太切題,他的合理卻又並不是明理。而我
的仔細看人,衡量人,也是因為我對于當今亂世隨時都有一種切切之意。
君毅去后,受珍還在立川警察署有幾天,纔獲釋放回家。在那一段憂患期間
裏的香煙罐都搜集起來,有一大筐,抬出去賣,還賣不得一塊錢。我夫妻商量,
你留下抄書的一百元,都給別人趁了,不如自己也來趁些。承你說得太好了,不
敢當的。”經他一提,我纔記起果然有那一百元。然而君毅的為人我覺得比我原
來所想像的更好,因為這樣纔是更真的。
君毅是路過日本,還要去美國講學,送別會開在銀座一家日本菜館。席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