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粞说:"我想想,明天再答复你。"
沈可为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另找人干。
晚间,粞在吃饭时对母亲说:"我们新来的调度员好有锐气呀。"
母亲说:"他干了些什么?这种靠后台上任的人能有什么好事干?"
粞不知他话意为何,淡笑一声说:"我不见得能干,王留也不见得没重用我。"
沈可为说:"你居然还有点滴水不漏的风度。"
粞说:人只是如实说的。
沈可为说:"我承包了这个站的业务,你给我当个帮手怎么样?"
粞说:"怎么帮?"
粞在穿过办公楼往澡堂去的路上经过了调度室。粞下意识朝里瞥了一眼。新上任的调度沈可为正翘着腿呷着一杯茶,一副悠然的神态。
"是陆粞吗?"粞走过调度室后,突听见这么一声问。
粞回过头说:"是"。
沈可为放下杯子,走过来,说:"我有点事找你,等下你洗完澡上我这儿来。"
粞微一点头。在这个倒霉的夏天里,粞想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沈可为说:"做我的现场助理员。"
粞怦然心动,现场助理员事少活轻,极其自在,这且是小事。干这行,在没有什么特殊的现场事件时,可以有很多时间呆在办公室,这就多出了大量可在书记站长面前表现的机会,几乎每一个现场助理员都无一例外地走上了被提拔的道路。
沈可为见粞沉吟未语,又说:"我孤家寡人来这里,就是有强硬的后台,可没几个扎紧的朋友和下属相帮,也难打开局面。可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如果有你和你的朋友助一臂之力,那么,我肯定能干出点名堂。"
沈可为说到此有意无意又加了一句:"我还是从我舅舅那儿听说你的。他说有个叫陆粞的小伙子很能干,将来会成气候的。"
粞说:"是吗?"粞的眼睛闪了一道明亮的光,但他又很快掩饰了自己的真实心态。他知道沈可为说的舅舅是指谁。他很兴奋,一种出头之日来临的情绪从他心底腾腾升起,但他害怕被捉弄,害怕自己一旦遭到捉弄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觉得还是沉稳点为好。
粞一身干净整洁的再度出现在调度室时。装卸站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沈可为在一堆表格中翻来翻去。
粞坐在他的对面,递给他一支烟。
沈可为看了看笑说:"嗬,好阔气。"
粞笑笑为他点着,然后自己也吸上一支,粞很会处理这样的事,粞是洗过澡后,以极快的速度到外面小卖部用黑市价买了这盒"三五"。粞总是觉得这些细微未节有时反能成大事。沈可为抽着烟边清理散在桌上的表格。几乎快抽了半支,才将表格锁入柜中。他重新坐下时,粞已将那盒刚抽出两支的"三五"烟及打火机搁在了桌子正中。
沈可为坐下是非曲直手摸起打火机把玩着说:"粞,很多人告诉我说你是个能干的人,但王留并不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