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
"英儿!"我又叫了她一声,她笑了。
"别老看人家,闭眼。"她的手指在我的眼帘上下按摩着。
我怕英儿掐我赶紧站起来。
"没完呢,坐着。"英儿直捷地把我按在椅子上,"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还算赶上个赭石色的。"
"你是不是按钟点收费啊?"我看英儿在手上涂另一种油。"一次七十块,我得对得起你啊。"她说。
"你那油是不是祖传的啊?"
"就是乳汁加点甘油。哎,你白了好多呀。"她把一个汽车上的镜子拿给我,我一照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皮肤变得那么干净细致,眉眼也清楚了。
"有三根白的。"
"是哎。"英儿笑了又把嘴抿住,有点嘲弄的样子,"都想谁了这么费心思?"
"想一个小姐。"
"在哪儿?"
"在美容店里。扎俩小辫,用皮筋扎的。"
"行啊。"我说。
"主要你平常老不好好洗脸。"她端详着我有点职业的味道,"坐好。"
"她开始用手指在我眼角和太阳穴上轻轻按摩,那么柔和地滑动。我看着她,上午的阳光骤然明亮起来,她大大黑黑的眼仁里,闪出几点亮光。
(谁说我黑我就哭,小时候我们院的孩子说我,我太太就拉着我找人家家去,问人家:你们干吗说我们家小英子黑呀?我端大碗在院里吃面条,一个孩子说我吃的面像蛔虫,我就骂他。我爹听见就特凶,出来嚷我:家去!那回我也哭了。)
"英儿!"她没吭气。
"她跟你好吗?"
"还可以,就是没事老跳西藏舞。跳完了就给你一块长毛巾,自报姓名说:巴扎嘿。"
"你才黑呢。"英儿听出来了,"还想让人家当黑人。"
"那就鼓肚白吧。"
"我就跟你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