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一

他能哭吗？如果哭了，他父亲的鬼魅会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用最严厉的口吻叫他把眼泪眨回去？因为他是樊氏集团的继承人，而樊家的男人，是不能流眼泪的。

妈妈！

他没忘记他是如何哭号，也没忘记母亲脸上的泪。

妈妈！

你为什么要把我交还给父亲，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多冷酷的男人？

樊嘉士闭上眼睛，在心里问王春慧，她受尽折磨的脸庞，即使经过这么多年依然清晰，依然在他心上留下伤痕。

樊嘉士又看见童年时的自己，怯生生地走向妈妈，妈妈起先还对他轻声细语，后来忽然心情大变，拿起藤条拼命打他。

都是你害的！

他看见童年时的自己拼命闪躲，苦苦哀求她住手，但妈妈已经失去理智，根本停不下来。

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嫁人了，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他妈妈习惯把自己的过错强加在他身上，他当时太小，不知道如何逃离这血缘暴力，只能任由母亲叫骂。

他的眼泪，跟着他的伤痕一起凝聚在眼眶中打转，他却不许自己让它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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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萱若在一旁看了很不忍心，展开双手由后面抱住樊嘉士给他安慰。

“想哭就哭吧！”她恳求樊嘉士。“拜托你哭出来，别让眼泪在你的心中累积成伤。”

你死一死算了！

王春慧带着恨意的诅咒，多年以后像一枝箭射中樊嘉士的心脏，他也不想活啊！但死不了，他有什么办法？

樊嘉士的眼眶开始泛红，作梦也没想到，这些不断在梦中骚扰他的影像，放到现实回忆起来杀伤力竟放大千倍。梦中他尽管嘶吼、尽管逃离、等待梦醒；现实中他跑不掉，无法从一幕又一幕残酷的影像中逃开，只好握紧双拳，忍受它们带来的伤害。

“嘉士？”始终默默站在一旁的梁萱若，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劲，靠到他身旁关心他。

他不说话，或者应该说无法说话。因为这时他父亲出现，残忍的说要带走他，而他的母亲，也真的以一千万代价把他卖给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