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东尼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直到连最细微的足音都不见了,他才有所动作。
他一扣一扣地脱下外衣,找来一打厚厚的纱布一圈又一圈重复地沿着原有的纱布里一层又一层,然后重新把衣服穿上。为了不牵动伤口,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着裤、穿鞋,每一项动作,即使再仔细轻微仍然牵动着他刚开完刀的胸腔,白着脸,他艰难地完成每样工作。
再来,是更难的步骤,他必须设法从最高顶楼的这里出去,走大门?行不通的!他明白国师会遵照他的命令撒去所有警卫,但会换成他亲自站岗。
他不要节外生枝。在靠近书房的书桌上,他揿了个按钮。古堡多有逃生的地下道,他没想到原来逃生的功用居然帮了他个大忙。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属下不敢。”如果可以,他希望安东尼板起脸来骂他。
“她人呢?”在平板无仄的声浪里通常藏着另一股巨涛。
“走了。”国师坦白招供。
“原来——”安东尼轻吁。
书架洞门大开,露出了黝暗通道,他屈身,走进去,一阵轻微地砸匝声后,一切恢复原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少爷。”在冗长闷湿的密道尽头峭立着银翼,他不赞同地瞪眼。“你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别妨碍我。”他表情是破斧沉舟的坚定,他必须去找回他的爱。错不在她。
“你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到那么远的地方。”
“你——”有一霎时,国师瞥见他的眼睛在笑,荒凉之至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像冷电般窜过国师的脊。他太明白安东尼与众不同的地方,那种笑法,他见过一次,是在欧阳越——他谪亲叔叔生死不明,存亡危急时。他无法形容那笑里的深意,如果硬要解释,应该是哭泣。
国师很想拂去那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下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另外,把警卫和保全也撤了,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只笼中鸟。”安东尼双手交握放在丝被上,神情平常得近乎诡异。
“——是。”他迟疑了很久才点头称是。
国师躬身退出,将大门轻轻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