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盐径往后面沏茶。

“无盐，是义父回来了吗？”布帘微掀，纤纤素手和一缕青丝掳掠了袁克也的视线和呼吸。

这般熟悉的音律……他霍地肃立。

无盐双眼猝然发亮，迫不及待走出药房，越过客厅趋前开门。

门外，不是郭问，是个全然的陌生人。他满脸疲累，覆帽、肩膀全盖着雪，想来是走了十分漫长的路。

“冒昧打扰！因为大雪，我错过了宿头，可否让在下暂宿一宿？”

就着银地雪光返照，来人可以清楚地看清无盐的面貌，但是他表情一如之前，只把她当成平凡至极的乡村野妇，既没有鄙夷，却也没有第二种情绪。

这令长年遭人视如怪物的无盐欣喜若狂，可是她仍硬下心拒绝：“对不住！荒郊野外原该请君子进来歇息，但是，这幢草屋只有我和姐姐两人，男女有别，实在不方便。”

早在她和袁克也被硬生生拆散的时候——

“胭脂姐姐……”无盐欲言又止。

“我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胭脂想努力说话，惟有如此才能分散她饥渴相思的火。

她怕夜深人静，怕单独一人，怕想起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他的温柔多情。只要攸关于他，她都怕。

“我想知道胭脂的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受到鼓励，无盐大胆提出悬宕已久的疑问。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进人打扰，只求叨来一杯热茶御寒。”他并不强人所难。

“真是失礼，请进来吧！”草庐方圆数十里不见人烟，连杯热茶都不愿施舍，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颔首，只一步就跨越门槛走进屋里。

小巧的屋宇，长什物无几，倒也收拾得干净利落简易可喜。

他一踏进屋里，无盐才发现他的高大，烛火照着他的脸，除了尘土外，他长得还真是好看。一种全身充满男子汉味道的好看。

胭脂放下手边的工作，眼神迷离起来，唇边噙笑：“他呀，我说不出来，爱是很奇怪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喜欢他的坏脾气，不修边幅，他专心做事，谈起未来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点点滴滴，就这样，把他的一举一动、懊恼快乐统统收藏，这，大概就是爱吧！”

无盐若有所思地聆听，眼光不由飘向空无一人的窗外。

真的吗？爱是那样牵肠挂肚，缠绵徘恻，面貌奇丑如她，会有人肯爱她吗？

她黯然长叹，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叩叩！”木门被敲响，粉碎一室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