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卿婳儿抿唇笑看这一说到吃便眉飞色舞的小丫头陶陶然地回味起绝妙美味,又宠又怜。
这样嗜吃的人偏生煮出来的东西狗都不肯吃,真叫人想不通。
卿容容咋舌,像口中仍有那入口即化的糕点般吞了口口水,杏眼偷瞄向心情似乎不错的小姐,试探着道:“小姐有否听过‘苦纯堂’呢?”
卿婳儿一呆,道:“怎么?谁会没听过这个胆大包天到连法场都敢劫的组织呢。”
卿容容一反过去对这个行事诡异的组织的好奇和感兴趣的态度,瘪嘴道:“那是因为那些犯人是被现在给关进牢里的前任巡查使大人给冤枉了的嘛。”
卿容容正把歪脑筋动到风莫离身上,决定将这高难度的问题推给他去伤神,闻言像记起什么似地恍然道:“都是小姐一见人家便抓我来念这劳什子词赋,害得我连这件事都忘了。莫离说,定是新被升为巡察使的乔璇做的,因为几个月前他突然遣人以重金将洛阳‘秋爽斋’的当家师傅请到了京城来。”
卿婳儿“呵”的一声,马上联想到本应将她看作心腹大患的皇后娘娘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有加,心下恍然。
她一直不解那母仪天下的女子为何非但没有因她引起皇上的兴趣而对她产生敌意,反而对她有着微妙的好感,现在才明白过来。
那乔璇,正是皇后娘娘惟一的嫡亲弟弟,当朝国舅爷。
她虽不曾见过此人,但想到那暗中对她献了三年殷勤的神秘男子突然成了现实中触手可及的人物,俏脸霞生、惊心动魄的美态看得同为女子又看了她十多年的卿容容亦为之直眼,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光了。
卿婳儿奇道:“容容怎么知道的?”
那“苦纯堂”行事实是大异于一般买卖人。偏它又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承接的业务,小至替千金小姐寻找走失了的小猫小狈,或为富家公子偷取意中人的罗帕香巾,大至半年前将杭州府十八名死囚自刑场劫走,包罗万象,千奇百怪。
卿容容皱起可爱的小鼻子,不屑地道:“还不是莫离那小子吃饱没事做,弄了这么个劳什子找乐子。”
所以,她曾有过的对“苦纯堂”幕后主持人什么神秘莫测、英雄盖世的幻想破灭,只剩下个顽劣的臭小子穷极无聊、专找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发时间。
卿婳儿暗道那“苦纯堂”的行事风格确实与不按牌理出牌的风大门主十分相符,边向她心目中最顽劣的人物问话道:“容容为什么提到‘苦纯堂’?”
这并不是说她爱上了那神秘男子。
但此人自她婚后起便不时送来各种深得她心、让她不舍得丢弃的各式礼物棗有时是再多钱亦买不到的古书善本,又或失传已久的琴曲乐谱,有时却只是一束山边的野花,或一颗图纹精美的石头。不管是哪一样,都是那么地投她所好,不得不感动于那人的用心。自然对他也比那些只晓得写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诗又或只会送她没用的珠宝首饰的狂蜂浪蝶多了几分好感。
三年来,暗暗猜测他下一次会送来什么有趣的礼物,也成了她的一种乐趣,让她的日子好捱了许多棗就如三月前摆到她面前来的那盒热气腾腾、浓香扑鼻的杏花糕,既出乎意料又让她喜出望外。
卿容容的声音响起道:“不知他从哪听来小姐最爱吃‘秋爽斋’刚出笼的杏花糕,竟夸张到将那里的大师傅请来现做,又怕味道不够地道,不仅运了三桶‘灵涌泉’的泉水到京,连大师傅惯用的大铁锅和蒸笼都扛来了。那么一大车的家伙,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所以即使莫离是现在才去查,也一下子便找出人了。”
唉,那浓浓的杏花香现在还绕在她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