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晶亮的双眸和皓白贝齿在昏暗中闪着黠丽的光芒,让人足以清晰地勾勒出她清俏可人的笑意。
原来在他到达之前,溪边早已有人。而他笨拙的洗衣举动,也早就被人看光光了。
“我没洗过衣服。”峻德治好脾气地耸耸肩,不在意她言语中的不敬之意。
“洗衣洗得这么笨拙,你肯定从没做过活儿”虽然猜到他的尊贵出身,女子还是忍不住取笑一番。
见峻德齐走远到看不见之后,峻德治轻叹一声,低头看看自已染血的白袍。
“这身血渍怎么办?就这样回去的话,让人撞见了可不好。”他摇摇头,烦恼地拉着衣摆,缓步走向树林后方的小溪边。
看着溪水,再望望将亮未亮的蒙蒙天色,考虑再三,才脱下外袍,站在溪岸边,笨拙地拎着外袍,伸长手将染血的衣袍浸入水中抖两下。
“怎么还是脏的?真难洗。”他从水中拎起衣服,很不满意地瞪着范围似乎更加扩大的血渍。
浸过水后,白衣不但没干净一些,反而变本加厉,整件衣料全染上带着淡淡铁锈味的粉红色泽。
过了一会儿,峻德治才开口打破窒人的沉默。
“齐二哥,此地已经不宜继续藏身久留。趁着夜色,快带你的女人离开这里。我估计天亮后,峻德追兵就会搜到此处了。”峻德治合起扇子,指了指远处不甚安宁的山头。
峻德齐眯了眯眼,望向那座山头,果然在隐约间见到摇晃窜动的火光。
“的确是该快点离开了。好兄弟,日后如果有缘再见面的话,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大醉个三天三夜。”峻德齐转身看向峻德治,豪爽地拍拍三弟的肩。
“一定。”峻德治含笑点头,深深地与峻德齐四目相交。
皱皱眉,他又再度将衣袍浸入水里。
就这样,来回浸了四、五次,白衣上的血迹,依然明显刺目。
峻德治颇想叹气。
“喂,衣服不是那样洗的。”一声娇脆的嗓音在他身后吃吃低笑。
听见不速之客的娇嫩嗓音,峻德治淡淡回头,只见一名身着俐落短衣,扎着两条粗麻花辫的姑娘,抱着一盆布纱,轻轻悄悄地蹲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浅岸边。
峻德齐转身进入山洞里,抱着因大量失血而昏睡的纤柔女子走出来,用布绳将她温柔且仔细地在自己背上背缚好,站直身子后,便向峻德治点了点头,当作是告别,然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两人嘴上不说,其实他们内心都明白,今夜这一别,日后要再相见,恐怕已是白头之后、黄泉之下。
峻德治没有说话,沉默地目送他们两人离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开口。
“向北走,齐二哥。你的命盘生门在北方。”
听见峻德治的交代,峻德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向他咧嘴一笑,点点头后,即转身投入幽暗林间,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