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纤凝视洁霓,脸上露出神秘的浅笑,心里想着:这位文翌轩居然能让一向洒脱的洁霓如此放不下,绝非寻常人物,看来一场绝妙好戏就要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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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霓报仇的机会来得出奇地快,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仅仅几天之后就再度和文翌轩重逢了。
这一天,连府一大早就热闹非凡,因为来了位远自京城长安来的贵客,主人连景琛为了迎接这位贵客,还特别谨慎其事的开大门、开中门,并且要所有的门客、执事总管全都换上崭新的衣裳,在门口列队欢迎贵宾,这份排场比知府大人上门时还要盛大万分。
“喔,是了,那时候老夫人屋里的碧桃姐姐找我去帮她做件夹袄,所以才没跟着小姐一起去,”春纤想了想说。“难道你在古月雅集受了什么委曲?波斯胡知道你的身份,怎么敢让小姐吃亏呢?”
“少在我跟前提起波斯胡这混账老儿,见利忘义!”洁霓恨恨地骂了一声,这才将在古月雅集与文翌轩争夺游目帖失败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诉了春纤,特别是她拿手的那招偷龙转凤,居然被识破,而且还拿了卷被掉包的画轴,更是令洁霓恼恨无比。
“什么?小姐你真的用了那招偷龙转凤,”春纤睁大了双眼。“那就是扒人家身上的东西耶!”
“哼!我这手绝活是万无一失的,”洁霓却不服气地说。“只可恨这文翌轩为人太狡诈了,居然事先掉包,要不然这游目帖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春纤惊讶得快昏倒了。原来洁霓虽然是自幼锦衣玉食,生长深宅内院,但是由于大哥连景琛为人豪爽,济弱扶贫,喜性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洁霓也跟着认识了不少异人,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连景琛从外头救回来一名几乎冻毙的陌生人,他是个哑巴,连府里的下人都瞧不起他,对他爱理不理,只有洁霓和春纤两人怜他身有残疾,格外地照看着他。
“哟,怎么啦?很少看见小姐你这么生气,”春纤抿嘴一笑。“这个文翌轩的本事可真不小,可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真想见见他。”
“咦?春纤,你这是什么意思?”洁霓没想到春纤一点也没有帮她的意思,反而称赞起文翌轩来了。“我在外头让人欺负了,回到家你没半句安慰的话就罢了,还反而称赞起外人来了,你也太吃里扒外了吧?”
“哎哟!小姐,春纤哪有吃里扒外的胆子?”春纤走过来拍着洁霓的肩说。“我不过说老实话罢了,自小到大只见过咱们连大小姐整得别人哭笑不得,几曾见过人家欺负过你了?保得住自己不被你欺负就已经上上大吉了。”
春纤逗趣的模样,让洁霓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笑容让她看起来仿佛一朵初绽的海棠,清丽可人。“瞧你说的,我都成了小魔女,”洁霓轻轻打了春纤一下。“其实我也只不过教训过几个不学无术、浅薄无聊的纨?子弟,就被人家夸张成这样!”
“好了,小姐是教训人也好、故意整人也罢,总之只有你让人吃亏,没人能让你吃亏就是了,”春纤慢吞吞地说。“依我看,这位文翌轩未必欺负了小姐,倒可能是没让你欺负着,所以你就生气了,我说的对吧?”
就这样这人在连府里住了两、三个月,渐渐和洁霓熟络起来,才透过手语告诉洁霓,他原来是名震大江南北的著名扒手“柳千手”因为被官府通缉得很紧,一路逃往南方,路上又生了场大病,饥冻交迫,差一点没命,所幸被连景琛救回来。
得知陌生人的身份后,洁霓也没有瞧不起他,反而觉得有趣极了,要求他表演几手,后来更缠着要学,柳千手禁不起洁霓软语相求,就传授了她几手,原本只是好玩打发时间,不过洁霓聪明细心,柳千手愈教愈有劲,也就将一身的绝活倾囊相授,特别是那招偷龙转凤,洁霓更是练得青出于蓝,连柳千手也甘拜下风。
“你别这么大惊小敝的好不好,”洁霓看看春纤,轻描淡写地说。“我从来都没机会在外人面前试过,怎么知道自己的技巧行不行,想不到头一回就出师不利,真气人!”
“怎么样?我就说吧,早晚要吃亏的,幸亏人家手下留情,没送你上衙门告你偷盗之罪,否则堂堂连府千金成了小扒手,闹的笑话就大了,”春纤埋怨地说。“也真是的,好好的闺阁千金,却偏偏要学扒手的绝技,这回遇上个行家了吧!”
“你看着吧!有机会我一定要报这夺帖之仇,”洁霓完全没听进春纤的劝告,一个人咬着牙说:“文翌轩,我记住你了。”
“才不是呢!这回偏偏就是那个混蛋欺负了我!”
“是吗?那么这两句诗又是怎么回事呢?”春纤似笑非笑地指着画上的题诗问。“‘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人家是在夸你哩,都把你说成梅花仙子了,这位文相公的文才词藻很不错嘛。”
“啐!你这丫头今儿个是怎么了?净帮着外人来说我的不是,”洁霓脸带愠容地说。“连别人拿这艳词浓句来比我,你还称赞他文才不错,哼!我看他根本是轻薄无聊的混账!”
“哦?从不见小姐这么在乎过,”春纤的好奇心再也忍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在何处遇见这位文相公的呢?”
“还不是为了那幅游目帖嘛!”洁霓噘起了小嘴,半嗔半恼地说。“我想过几天就是大哥的生日,烦恼了半天也不知送他什么礼物才好,那天咱们不是在波斯胡那里看见了那幅游目帖,昨儿个下午我就带着钱上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