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不吃!”
苗三爷这话,十足十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股一直、一直、一直被她抑下的火气终于发威,再也不肯接受她的招安。
陆世平无奈苦笑,心里也闷,干脆痛快认错。
“是奴婢食言了。错在奴婢,三爷尽可责罚。”
“你以为这么就揭过了吗?”青丝一荡,俊颜转正,幽微火光显出他五官轮廓的明与晦,眉宇间阴晴不定。
“三爷这话是何意思?”
“责罚?责罚?你口口声声这么说,不就赌我不会责你、罚你?你、你半点诚意也无!”不说不气,越说越不痛快,怎会为个混帐姑娘牵肠挂肚?受不了她丁点的忽视,他这是得了什么怪病?
幸得苗三爷失踪”一事,不必闹得举家尽知,他没窝在名琴环绕的藏琴轩内,而是在收藏无数册珍贵琴谱的书轩里。他盘腿坐在书轩内的平榻上,长几横在面前,几上置着琴。
她点上一颤小小油灯,移过去一看,眸心不禁暗湛。
他今夜抚的正是状酒。
这一方,苗沃萌早听出来人是她。
即便她未出声,他也没质问来者何人,却是把摸索着写上的新谱啪”地一声合起,墨笔都滚落榻面。
陆世平登吋愣住。
他这么说,像似她仗着他什么势头,对他奴欺主了。
不气不气她不气,她能忍,不跟他置气。她、她调息,对,调息!
顺了会儿气,她才慢悠悠启声。
“三爷气恼,是该冲着奴婢发火,而不是折腾自个儿的身子。”每字都说得很慢,试图压下被挑起的火气。“有事等会儿再说,奴婢先服侍三爷把面吃了,把药汤喝了,可好?”
看来他是在边谱新曲、边试琴音,她一来,不免又挑起火气,但她若一直不来,他当真闹起,后果更教人头疼啊她拾起墨笔,摆回笔架上,终于低声打破一室幽沉。
“三爷,奴婢回来了。”抿抿唇,硬着头皮又说:“探望亲戚有些耽搁,跟老人家聊多了,所以回来晚了。”
榻上那道俊雅身影兀自闷坐,偏不答话。
她只得再道:“听说三爷今晚什么都没吃,连朱大夫交代的补汤也没喝,奴婢下了碗干拌面,三爷将就吃些,垫垫胃,然后再把药补汤喝了,好吗?”
他还是不说话,呼吸吐纳声略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