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吧,进去看看。”
祈帅一回头,却见霍老柯往楼梯口挪去,讪讪地尴尬道:“这里的鱼蛮不错的,我、我下楼看看,合适的话买两条回去。”
祈帅挑挑眉,斜睨着他嗤笑一声“下楼参观,我看是被食人花吓破胆了吧?”
霍老柯一进来就用鼻子重哼一声:“不怎么的嘛,生意这么好是不是找了托啊?”
祈帅却对那中年男子大感兴趣,左瞄瞄右瞅瞅,最后像发现惊天秘密一样大叫起来:“哟,你不是前年由于贪污而被拉下马的吴局长吗,现在改行种花卖鱼啦?”
前吴局长老脸涨红,暗自狠盯了祈帅一眼,嘴里却打着哈哈殷勤地说:“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小兄弟哦,两位要不要到楼上看一下,那里有更好的品种。”说着,引两人上楼。
吴记花坊共有上下两层,一楼是中低档次的鱼种,五色斑斓地优游水中,吐着一圈圈泡泡,讨喜逗人。也有些常见的玫瑰、睡莲、百合、康乃馨,都以价格取胜;上到二楼就大多是稀罕花种了。其中不乏名品,如蝴蝶兰、素心兰、卡特丽亚兰、荷泽牡丹、塔菊、紫牡丹等等,宽敞的天台植满各色花卉,婀娜多姿,清风过处,芬芳醉人。
霍老柯其实对花卉没啥研究,纯粹搞破坏来了,任何珍贵品种在他眼里也跟路边的杂草差不多。赏花对他而言,简直是牛嚼牡丹。他瞅那吴局长不注意,偷偷在这盆兰花拔片叶子,那盆塔菊摘个花蕾,嘿,看你这下怎么卖,生意好吧,哼!
当然,大浪淘沙,一些眼光准、运气好的,每年也能从这花鸟市场掏出几件真宝贝来。
祈、霍两人来到花鸟市场已经是下午三点五十左右。水玉兰在给她的宝贝鱼儿换水,今天生意不错,卖出几十条,所以她的心情很愉悦,轻轻哼着小调儿做活,郁金香花色的衣摆沙沙飘动,虽然已经四十好几徐娘半老,但举手投足之间,风韵犹存。霍老柯看得眼睛发直,一杯水端在手里忘了喝,有茬没茬地答话:“玉兰妹子啊,你这生意可真好,赶明儿我也来跟你卖鱼。”
祈帅骨碌碌地转着手中的水杯,黑眼珠子朝上挖了个白眼,心里暗笑: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死老头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有水阿姨温柔纯善,才不知道这老色鬼打什么主意。
水玉兰用围裙擦擦手,飞出的水珠沫在阳光下晶莹炫彩“哪里啊,对面的吴记生意才好呢。上礼拜开张,又卖花又卖鱼的,货源正,质量好,大家都去光顾他的店。我生意清淡了许多呢,今天赶上周末,才稍微好些。”
一面说着又笑吟吟地走进里屋端了盘糍粑出来“小祈,你好久没来啦,尝尝水阿姨做的糍粑,是你最喜欢的河诠馅。”
祈帅却兴致勃勃,虽然没钱买,但欣赏一下还是可以的。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姿势潇洒,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看来你做贪官真是浪费人才,做花匠还比较有前途。”
吴局长气得胖脸惨绿,肚子鼓涨得跟蛤蟆似的,瞪着眼珠半天憋不出话。心想等着吧,看我不死整你这乌鸦嘴的坏小子!
心思转了几轮,吴局长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说:“大叔、小兄弟,我这里有新到的非洲食人花,很漂亮新奇的,是珍品!要不要参观一下?”
“什么大叔,你斗鸡眼啊?是大哥!”霍老柯撇撇嘴“无聊,食人花有啥好看的,又不是小姑娘的雪白胸脯和大腿”嘴里逞着强,脚下却做好开溜的打算。妈妈呀,这里居然有食人花,这老板的爱好也真够变态的。
“哗,真的?”祈帅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向来对千奇百怪的事物毫无免疫力,食人花嘛,小时候在一本叫奥秘的杂志里看过,生长在非洲的密林里,花瓣硕大无比、颜色艳丽动人,其味恶臭,能麻醉捕捉近身的动物或人,分泌出黏液将之消化,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机会见识,不错不错。
“太棒了,水阿姨真好。”
祈帅眼前一亮,伸手欲拿,霍老柯却一把抓住他就往外扯“有这种事?小子,吃什么吃,和霍大哥我踢馆去。”
祈帅被拖着一路往外走,怒不可遏“神经病,吃饱了撑的,人家生意好关你屁事啊!什么鬼霍大哥,是霍大伯霍老爹好不好!”“死小子!欠扁!”
“靠,打这么重你谋杀啊,我要告你蓄意伤害。”
“吴记花坊”就在斜对面,和“玉兰花店”相距不过30米,铺主是个中年胖子,地中海半秃头、绿豆大的小眼,比一般的发福男子更胖些,走路慢吞吞地踱着方步,不像卖花人,倒像是机关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