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强忍着怒气,倨傲地自铺满厚厚锦墩的躺椅上坐起来,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腕上佩戴的翡翠老冰种玉镯,抹平了因躺姿压绉了的靛青绣金衣摆。
秋桐有一丝惊惶地瞥了那高大男人一眼,好似讶异着他为何不待相请,就进来得这么快。
温老夫人苍老却精明依旧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器宇轩昂的高大男人,刻意加深了轻蔑高傲之色,可是没想到她惯施的沉重压力对他而言,却像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他的神情平淡如故,甚至连眉抬也不抬一下。
温老夫人多年经商,阅人无数也见惯大场面,可此刻胸口却升起一股忐忑不安的凛然,她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尽管他也在打量她,她却无法从他深沉的眼神里看出一丝端倪。
秋桐咬了咬下唇,面对他的气势霸道蛮横,勉强抑下心底小小的反感。“我会去禀告老夫人,公子请在锦绣堂候坐稍等。”
“我没有应付矫情虚礼的兴致。”他经商的手段首重快、狠、准。如鹰集一旦锁定目标,长空一击即中,绝不失手。“要,就马上谈,否则,我相信“吹云坊”会很乐意立刻接下这笔生意的。”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就算再不谙江南丝绣商事,她也知道“吹云坊”是老温家“漱玉坊”的死对头,这些年来她也侧闻“吹云坊”段家抢了不少生意,虽然他们论丝的质量、绣的功夫都略逊“漱玉坊”一筹,但是他们削价竞争,以大量人力与财力吞掉了几条大通路。
要是这次再让“吹云坊”夺了先机,抢走了大生意,那他们温家还能有活路吗?
而迷雾般无形的对手远比嘶吼叫嚣或挥舞着武器而来的敌人,更加可怕。
“你要跟我谈生意?”温老夫人冷冷开口。
是另外一头觊觎温家虽一时落拓,却体质依旧雄厚可观的野兽吗?她是老了,精神不若以往了,但仍嗅闻得出猎人嗜血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让“漱玉坊”落到这步田地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想过要重新整顿温家产业,可一来缺钱,二来缺才,往日通路已萎缩,再不就是被对手扒吃抢夺了大半,加上这两年自家桑叶欠收,其它桑农们又纷纷将质量上等的桑叶转卖给了其它能付现银的商家,于是她温家的蚕茧逐年减产,质地也不若以往。
“公子,请随我来。”她心底惦量权衡之后,毅然决然道。
不管怎么样,先稳住大客户,其它的慢慢再说了。
第三章
温老夫人几乎是措手不及的。
秋桐这丫头前脚才一跨进门来禀报,那个年轻男人下一瞬间已走进栖霞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