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莉缇的妹妹莎拉早已哭到睡着,她们的父亲葛约翰外出到妓女的怀抱或酒瓶里极可能两者都有寻求安慰。
莉缇没有睡着,蓝眼中也没有眼泪。她整天都哭不出来。她太气上帝带走双亲中不该带走的那一个。
但话说回来,上帝要爸爸干么?莉缇自问,拨开一络垂落的金发,寻找碎布准备用来补缀莎拉的围裙。她就是在那时发现那本小本子,里面是母亲细小堡整的笔迹。
迅速洗手洗脸后,莉缇前往书房。只有在进入书房和关上房门后,她才脱掉不可动摇的自信面具。虽然比伦敦最圆滑世故的大多数男女见过更多世面,但她并不完全像世人认为的那样老于世故。
从来没有男人亲吻过葛莉缇。
连观念错误但慈祥和蔼的士帝叔公也只曾轻拍她的头,或在她迅速长高时轻拍她的手。昂士伍公爵的行为一点也不像叔伯。莉缇发现自己深受影响。
她坐进书桌后的椅子里,把额头靠在掌根上,等待内心的騒动平息,让她井然有序的世界回归原位。
但她不仅无法让心情平静,反而还让童年无法控制的混乱世界涌入脑海。影像的潮水时涨时落,最后停驻在记忆里烙印最深的那一幕:当她的世界和自我意识不可挽回地改变时。
“除了你。”溥小姐说。“各种诡计你都能识破。”
“别说傻话了。”莉缇轻快地催促她进屋。“会犯的错我也都犯过。”
她注意到苏珊没有露出嫉妒的迹象,看来大有可为。它也没向玩弄新的人类玩具的诱惑屈服。苏珊这样算很体贴,因为女孩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很可能会误解獒犬的示好而放声尖叫,因而造成苏珊烦乱。尽管如此,莉缇还是在她们进入门厅时有所预防。
“这位是朋友。”她轻拍棠馨的肩膀告诉獒犬。“温柔一点,苏珊。听到没有?温柔。”
苏珊非常文雅地舔女孩的手。
她看到当时的自己:一个小女孩坐在破旧的板凳上看母亲的日记。
虽然能够以写作底比斯玫瑰的笔调写那个故事,但莉缇绝不会那样做。
++++++++++++++++++++++++++++++++++++++++++++++++++++++++++++++
一八一年伦敦
薄暮时分,葛安怡被安葬在教区墓地的几个小时后,她十岁的长女莉缇发现了日记。它藏在她母亲的缝纫篮底部一堆补缀用的碎布下面。
棠馨小心翼翼地轻拍它。
“苏珊非常聪明。”莉缇说明。“但你必须用简单的词语和它沟通。”
“从前的人用獒犬来猎捕野猪,对不对?”女孩问。“它会不会咬人?”
“不如说是吞噬。”莉缇说。“但你不用怕它。如果它变得太爱玩,坚定地叫它温柔一点,除非你宁愿被撞倒和淹没在狗的口水里。”
棠馨低声轻笑,那是令人鼓舞的徵兆。蓓蓓在这时出现,不一会儿,客人就被带去喝茶、洗热水澡和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