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人由泪转笑,急急忙忙将手上还包着鼻涕的卫生纸,塞给了谷霈文,赶紧起身将跪在他面前,垂着首的范继书拉站起来,开心地审视着他。
“彤彤,还是你有办法,能帮爷爷把继书带回来”
先称赞了声孙女儿,范维邦再度转回视线,急着想跟儿子道歉。
比霈文借着取笑老友,好让他别再胡思乱想了。
“人老了孩子气重,刚刚还在跟我说,如果蓉芳这次真舍得搁下他就走,他也要跟她一起走,省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日日惦着老妻心里难受。”
范彤彤听了破涕为笑,受不了地槌了槌老人膝头。.“壤爷爷!我真是快被你吓死了!先是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就挂了,现在又给我坐在病房外头哭,还真是不怕吓死你的宝贝孙女儿呀?还有,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奶奶是怎么会从树上跌下来的呢?”
奶奶虽然平日元极舞、太极剑、土风舞,各种老人运动都会涉猎,是个很注重养身的人,但依她谨慎温婉的性子,实在是怎么也无法和爬树联想在一起。
范维邦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及鼻头,先用卫生纸擤了擤鼻子后才开口。
但仔细想想,若非发生了那个大乌龙,死脑筋的他和胡里胡涂的小彤,真不知还得耗费多长的岁月,才能像今日这样情意相同呢?
不论爸曾怎么想或是怎么做,两位老人都已年纪老迈,又能有多少时间等到他想通?等到他回头?
等他来向他们证明,他是一个比范逸书更值得骄傲的好儿子?
念头快转,他想起了仍躺在医院里的母亲,不禁满心惶惑恐惧。
他害怕无法再见到母亲一面,害怕无法当面告诉她,他有多么的后悔,又有多么的爱她。
“你也知道你奶奶一想到儿子就会进他房里东摸摸西摸摸,回忆往事的老习惯嘛,前两天雨下多了她哪里也不能去,就先去逸书房里溜溜,继书房里走走,最后还想到继书小时候盖的树屋。”
说到这里,范维邦叹了口气。
“就是那孩子初到范家时,自己在树上用木头搭盖起来,只要一和我绊嘴就会钻进去的小树屋嘛。你们都大了。那树屋也早就不能住人了,你奶奶却始终不肯让人拆掉,偶尔还会让老丁上去整理,看是把外头的木条撬起换过重钉,还是补个漆什么的,偏偏那天她想儿子想得厉害,不顾我的阻止,硬是要爬上去瞧,怕里头积了水,还说什么她平日运动量大,根本就不怕,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爬上去了,却在下树时一个没踏稳,跌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始终站在角落阴影里的男人,缓缓地往范维邦走来,并在他身前跪下“爸!”他懊悔地喊着。
“继书?!真是你?!你你你你肯回来啦?”
悔恨交集的范继书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将脸深深地埋进掌心,双肩抽动,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们一下飞机便赶到医院,终于在加护病房外,看见身边陪着个谷霈文,正在掩面哭泣的范维邦。
看见爷爷痛哭时,范彤彤心惊胆战地蹲在他面前。
“爷!奶奶是奶奶怎么了吗?要不你怎么怎么”她说不下去了,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
“彤彤,你别担心,你奶奶已经没事了”开口回话的人是陪在一旁的谷霈文。“手术很成功,只是日后可能得坐在轮椅上很长一段时间,加上她年纪大了,复建时间也会比较长,但现在只要等她清醒过来就行了,至于你爷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