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现在有了,我这回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连连眨着眼睛,映蝉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使美得有点罪过的脸庞“呃,什么样的消息呢!
沉默持续地僵持了几分钟,刍荛考虑了许久都挺难启齿的,但总不能将事情老悬在那里吧!
然而,也因此在老人虽说不强迫,但语气里根本已经认定要刍荛跑一趟的情况下,他只有风尘仆仆地再跑到台湾来。
将那张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陈旧脆黄的纸张往桌上一放,轻轻地推向满头雾水的映蝉,刍荛一直在考虑,究竟该怎么开口。
映蝉好奇的拿起那张纸,上头有中文跟日文并列,她掠过日文,直接阅读后头的中文,起码这一半的字她都看得懂。
立据人皮刚,因与扬盛益结为异姓兄弟,愿将一子过继给扬盛益为嗣。立据人皮刚
看前是满头雾水,看完之后还是茫茫然,映蝉将纸放回他用来包裹的塑胶套里,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唉,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啦!前天和友商社的社长跟我打高尔夫时心脏病发作,才半天就呜呼哀哉了,我看,我大概也要步他后尘。
“多桑”眼前这个感伤而苍老的老头儿,还真跟刍荛记忆中,那个飞扬跋扈、才气纵横的多桑,完全地脱节了。他不但没有往日的神采,也不见他充沛的斗志。
“其实,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只是我真是不甘心,当初要不是跟他玩假装的游戏,或许今天的我就只会是个在山上捡柴种田的农夫而已。真是不甘愿哪!”无视于那些部属不赞同的眼神,扬皓笛拿起他抽惯了的烟,公然地在病房中点燃。
震慑于扬皓笛的火爆脾气,护士们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有不时地拉着刍荛到一旁咬耳朵,所以,只要一见到他拿出烟,刍荛便马上坚决地要他熄掉。
“唉,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你们连这么根烟都不给我抽!”扬皓笛搔着他日渐稀疏的秃头,连连地发着牢騒,眼睛则是眼巴巴的看着刍荛手里被捺熄的烟。
“呃,扬先生,我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么皮刚先生”沉吟半天后,他缓缓开口。
“是我曾祖父。”拨拨掉到眼前的头发,她笑答道。
“那就对啦!你知不知道你祖父是双胞胎中的一个呢?”终于要切人重点了,刍荛感到有进展而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爷爷说过,因为扬先生救过我曾祖父一命,他又没有孩子,所以我曾祖父愿意送双胞胎中的一个男孩给他当孩子,但是那个扬先生带着我的伯公到日本去后就没有消息了
“多桑,谁说”无可奈何地笑笑,刍荛没辙了。
“唉,人生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灵机一动地想到刚才老人喃喃自语的话,刍荛心想还是找些什么事让老人去烦,他就会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多桑,你刚才说什么不甘愿的事,还有假装”
果然,他才起个头,老人即自顾自地接下去,这一说就欲罢不能,甚至讲到三更半夜,还是刍荛看不过去,要那些干部先回家休息,否则要等老头说完,明天大早儿还要不要上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