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依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经过了这么久,安慰的话早已失去意义。“我懂了。”
“我不认为你懂。”他涩涩地道,抬起头看她。“你呢?我想你小时候一定是个穿着蕾丝衣裙,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有司机接送你上下课的小鲍主。”
他的眼中没有嘲弄的成分,平和得像是在揶揄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成刚的笑意微微隐去,一会儿后才耸耸肩膀。“我也不清楚我是哪里人。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就一直在搬家,住在屏东那四年是最久的一段时间。十五岁那年认识陈董事长之后,我就到台北来了。”
“噢。”她咬住下唇。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她就不该再往下问,但是一股莫名的冲动却涌了上来。她想更了解他,想知道他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是什么样的出
身背景令一个乡下孩子能如此坚毅地奋发向上,直到今日拥有一个庞大的企业王国。然而知道这些又怎样呢?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她能思考之前,这句话已经不试曝制地溜出口。
“除了母亲之外,我还有弟弟和妹妹。弟弟目前在美国念大学,妹妹则是天天抱着她的宝贝相机往外跑。她自喻为怀才不遇的艺术家,在我看来,那代表的是成天拍些奇怪的昆虫和石头,再加上无所事事到处闲晃。”
“我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她搅动着杯中的咖啡,表情颇为玩味。“在我答应你的求婚之前,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多了解一下彼此?”
“你想知道什么事,尽管问。”
“我看了几篇关于你的报导,知道常盛集团董事长陈常盛非常器重你,还有计划的栽培你成为他的接班人,连他的儿子都没得到这样的关爱,有人甚至在猜你是不是他的私生子?”
“杂志上报导的事你只能信一半,另一半则是当八卦看看就好。如果写的是假的会令人生气,如果是真的会令人气到死。”
他戏谑的口吻令她微笑了起来,连最后一丝防备和忐忑都消逝无踪。
她弯起嘴角。“你母亲对你们的要求很高?”她往下问。
“那倒不会。她一向任我们自由发展,只要不学坏就好。不过有一段期间,我想她对我十分失望。”成刚轻描淡写地接续道:“我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不过他喝酒的时间比开车的时间多,少数清醒的时候不是在咒骂我们拖累了他,就是打老婆小孩出气。
我的弟弟妹妹还太小,只有我敢跟他顶嘴比拳头,也因此他最痛恨我。我小六那一年,他被车行开除后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还要我去帮他买酒,我不肯,被他打断了三根肋骨,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听她倒抽了一口气,他泛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很难想象,嗯?我的童年是一家五口挤在五坪大的铁皮屋里渡过的,我敢打赌你连铁皮屋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她勉强吞咽了一口,无法否认他的话。“他呢?”她低声问道。
“他死了。”成刚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非常倚重你。”她轻声道。
“是的。”他过了半晌才淡淡地回答。“陈董事长是我的恩人,我所能回报他的便是尽我所能,做好他要我做的每一件事。”
他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唇角有着冷漠的线条,仿佛谈论的是天气般无关痛痒的话题。凌依蓝凝视着他“谈谈你的事,成刚。”
“你想知道些什么?”
“都好。比如你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