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衣剑声好恨自己刚才的莽撞,现在又替不得她。
看到衣剑声脸上浮现又歉又怜的表情,神经线特粗的方慕平惊觉事态有异,他拨开上官晴扯着他衣袖的手,上前将绫甄带离衣剑声身边。
贞操名节对女人而言,攸关性命。晴妹摆明了看墨痕不顺眼,打碴都来不及了,如今又给她逮着了小辫子,她回去准会状告天庭,他在双亲面前连参墨痕好几大本,两老绝对不可能允准墨痕进方家大门。
方慕平略带歉疚地望了衣剑声一眼,也许声弟只是单纯想弥补适才无心伤人之过,他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男女之事,还是避些嫌疑才好。
方慕平张大嘴巴,眼前这个瞬息万变的墨痕,跟从前那个小鸟依人的墨痕,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怎么差这么多?
衣剑声心中也是波涛汹涌,墨痕怎么勾引起他来了?这妮子跟慕平兄有一腿,她该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
勉力压下满肚子的问号,先治好墨痕的伤才是当务之急。衣剑声握住她的右手肘,待要施力接上脱臼的臂膀,却又犹疑不决。
没学打架,先学被打。武学造诣已臻化境的衣剑声比谁都了解接骨很疼,七尽之躯的伟男子都未必挺受得住,何况娇怯怯的小墨痕?她哪禁得住?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要接就坑诏手。”绫甄闭上眼睛,话是说得漂亮,扭曲歪斜的嘴角却泄露出她心底的恐惧。
这份“感同身受”为何发生在他和墨痕之间?这也许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畴,不过,他可以确定眼前断了手的女子,不是原来的墨痕。
衣剑声发现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如一泓冷泉,深不见底,幽渺难测;她的气质也变了,变得如出水碧莲,不枝不蔓,气韵高洁。
奇异的是,那眼神他好熟悉。
她的手是他要折就折、要接就接的吗?绫甄的脚钉在地上,虽然断臂奇疼入骨,痛得她冷汗涔涔而下,她却倔强地咬紧下唇,忍着痛一动不动。
她居然不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衣剑声气得龇牙咧嘴,可是,看到她嘴唇渗出丝丝血迹,他的心没来由得纠成一团。
“痛就喊出来,没人会笑你。”衣剑声听到自己用从来没有过的轻柔语气,试图减轻她的惧意。
绫甄这时已经看清楚这人不是关剑尘,可是他难得一见的轻柔语气,又让她想起在二十世纪翘首等待她的人。
她拜到昏迷,关剑尘、语眉、奶奶和仙叔公一定急疯了。爸妈和哥哥呢?他们知道她出事了吗?会回来台湾看她吗?
衣剑声趁着绫甄魂不守舍之际,喀啦一声,不发预警地把她的手臂接上。
“痛痛痛死我了”绫甄大叫一声,哀鸣不忆。
多年来,只有看到年老多病的顾伯伯又犯咳嗽时,他心里才会这么难受,现在却为了和慕平兄暗通款曲的墨痕,再一次体会心痛难耐的懊恼感受
“墨痕,你过来,我帮你把手臂接上。”放柔语调,他不想再吓着她,只想快快替她把断臂接上。
绫甄望了他一眼,虽然想展现大丈夫威武不能屈的骨气,但吊着断手整天荡来荡去的也不是办法,别说不能偷渡影青瓷回去给仙叔公,光痛都痛死了。
举步维艰地踱到始作俑者身边,她长长的睫毛不住眨动,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好痛呢!你这么坏,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书斋内响起上官晴不表苟同的喷气声,这语气分明是在撒娇嘛!表哥怎么会看上一个不守妇道的孟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