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绫甄看着衣剑声轻柔的举动,心中盈满幸福与甜蜜,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想必就是男人为女人擦脸了。
“笑什么笑?我还以为你会对慕平兄笑,我只有挨你骂的份。”衣剑声忍了好久,终于打翻醋坛子。
绫甄娇笑不已,这人像小孩子一样,不哄哄他不行。她调皮地说道:“我对方公子笑,可是我可没对他搂搂抱抱,你要不满意的话,那我以后都好声好气跟你讲话,改去抱方公子好不好?”
“你是不是打算气死我才甘心?”他把毛巾一扔,怒气冲天。
看着绫甄的泪颜,衣剑声万般不舍,沿途累积的怒气就这么轻易地被佳人的泪水烧熄,再也无法发作,现在他只想要拭去她成串滴落泪珠,她眼中的凄楚和绝望,让他好生心疼。
“下官荆州太守桃杌,两位大人劳步远来,蜗居之地,不足以接宾客,请两位大人恕罪。”
接到通报后,匆匆跑来的荆州令桃杌,气喘吁吁地向方、衣两人请安。
“桃大人不必多礼,我们顺道经过贵县,故前来叨扰一晚,烦请大守为我们准备房间、食物及热水。”方慕平温和地说。
“下官马上去办,三位请进来休息。”疑神疑鬼的桃杌恭请三人入内,心中默祷两位大人真的只是路过,而不是专程前来整治他的。
望着绫甄,方慕平心中一片酸楚。原来他误会墨痕了,她并没有移情别恋,始终爱他如一。
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只能活短短十八年?老作天爷做得太绝了,方慕平虎目含泪,心中悲恸不能自持。
“我只能待在这个时空七日,如今已是第三天,时日所剩无几。方公子,窦娥一案请你察个明白,她是被冤枉的。我走之后,剑声就拜托你了。”
说到这里,绫甄不禁掩面啜泣,泪光点点而下。方慕平喉头哽咽,半句安慰的的话也说不出口,两人按辔徐行,均是肠断心伤。
寒冬的夜,总来得特别早。当三人到达荆州太守官邸时,夜幕已然低垂,四周景物不复清晰可辩。
绫甄狐疑地盯着桃杌看。照理说,她不可能见过荆州太守,可是他脸上慵懒的神情,怎么好像很眼熟?
来到桃杌为他们准备的房门前,衣剑声一脚踢开其中一间房,抱着绫甄头也不回地走进去。方慕平不愿打搅他们,走进距离较远的另一间客房。
绫甄好生感激地看着方慕平,难得他竟相信她的话,不该问的事更是绝口不提,真是个谦谦君子。
“人都走了,还看!”衣剑声压低嗓子,愤然咒骂。
拧了条热毛巾,他轻轻地为绫甄擦脸,想把她平日红润健康的肤色,重新擦回她现在惨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
绫甄被低温冻得嘴唇发紫、四肢百骸全失去了知觉,神明巧手安排,让她得以暂借墨痕的躯壳,但这毕竟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副作用为数不少。
远远的,方慕平便向官邸前的门房大声报上名号,烦请太守出来一见,门房见来人器宇轩昂,坐骑神骏非常,知是贵客,不敢怠慢,马上飞奔入内通报。
方慕平勒住马,正准备扶绫甄下来,不料面前人影一闪,衣剑声窜至马前轻舒铁臂,拉下她,将她抱在怀中。
绫甄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此刻不禁再度溃堤,一滴滴滑落脸颊,被寒风吹冻,挂在她神情骨秀的脸上。
泪眼��的绫甄,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瞧她对他做了什么?那个冷酷、骄傲的衣剑声?她害他变成一个为情所苦、为爱伤神的寻常男子,一旦她走了,这人该怎么排遣孤单一人的寂寞?他是否还能重拾往日波澜不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