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不知道你学问好,说起话来自有一番文绉绉的强词夺理,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自甘下贱,堂堂汉人竟然去服侍那些蒙古狗!”秦云泽气得七窍冒烟,口不择言。
“大哥,”秦云泽不耐烦地问道:“你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懊说的总是要说,秦云瀚缓缓地开口道:“我打算参加明年的春榜,即日就要出发前往京城应试。”
秦云泽一听,大怒若狂,举起案头的一个天青无纹椭圆水仙盆,猛力往地上摔落,乒乓一声,水仙盆碎成了数十片。
秦云漪吓坏了,张开的手掌也不知道要阖起来,呆呆地看看秦云瀚,又看看秦云泽,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出了什么事?她的翦水双瞳泛着雾气,大家不是好端端地在说话吗?二哥哥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大哥哥,你看!”
秦云漪红扑扑的小脸蛋闪耀着童稚的娇憨,仿佛将抖出天大的秘密一般,她张开双掌,春葱般的玉指上染着淡淡的粉红色。
她开心地说:“二哥哥带我去后山掐凤仙花,花汁可以用来染指甲,我想将指甲染成漂亮的红色。”
秦云瀚嘴角抽动,强忍住笑意,他无法想象雄赳赳、气昂昂的云泽带着漪儿,满山遍野采摘凤仙花,在树下碾磨花瓣取汁的样子。
“笑什么笑!女孩子就是喜欢这玩意儿,我不带她摘去,难不成你要带她去吗?”秦云泽十分恼怒,他的脸全丢光了,大哥居然还取笑他!
秦云泽历声道:“大哥!自从鞑子窃据神州以来,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毁了我们的家园、占了我们的大好山河,蒙古人是你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身为汉人,竟然想要去做鞑子的狗官,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我并不是贪图富贵荣华,家里绸缎生意这么兴旺,爹娘留下来的钱财供咱们兄妹三人一辈子吃穿不虞,若非心系天下苍生,我又何必”
秦云瀚还来不及说完,秦云泽就插嘴道:“你不必为自己的行为找藉口,你一旦当了蒙古人的狗官,就是跟他们一个鼻孔出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亏你还读书识字,民族大义四字你会写不会?”
“你这是跟大哥说话的态度吗?”
秦云瀚也发火了,怒道:“天灾人祸,相继不断,老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迫切需要休养生息,另一波的烽烟四起,徒然造成更多征夫血泪”
秦云瀚自知理亏,连忙收起笑容,不再打趣秦云泽,他知道小弟粗犷豪放的只是外表,内心却是谁也及不上的细腻。
秦云瀚想起自己身为大哥,只会顾好家中的绸缎生意,为弟妹遮风挡雨,却忘了除了肠胃外,漪儿还有一颗脆弱的心灵要人呵护。
漪儿最怕雷声轰隆,他很清楚,却无法在每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像云泽一样守在她的床边,让她握着他的手,安心入眠。
难怪漪儿学绣锦帕时,给云泽的那一条虽然跟给他的一样,绣的都是牡丹玉蝶,然云泽的帕子上花瓣却会多一层,绿叶也会多一片。
他当然不至于吃醋,他只是怕漪儿虽然敬自己,心底恐怕还是爱云泽多些,这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