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 百年
上官兴得了个武举大三元,最后拿了个武状元回来,眼瞧着上官家就只有他最有前途,好些上官家的人都来巴结,上官兴也只择其中还算可以的来往一下,其余都置之不理。
直到他年岁渐长,知晓世情,才恍然觉出爹娘的异于常人,起初他也心中埋怨,怪爹娘抛下自己和祖母,既不孝又不慈。然而只有等自己娶了亲,他才恍然觉出,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永远陪在身边的,并不是父母儿女。
想通了此节,他也就不会心有怨愤了。
云妙搂住了自己的儿子,心里百味俱陈,兴儿如此懂事,反而更让她愧疚难舍,此番被她搂住的还是个玉树临风的青年公子,然而下回也许就成了两鬓苍苍的老人了。
这世间最可怕的,原来不是敌人,而是时光!
上官兴心里明白爹娘这番回来,只是因为自己成亲,定然用不了多久,便会再度离开的,果然这两人只在府里呆了十来天,中间去了趟云府,见了见云家二老还有云涛云澜两房人。
七一百年
云妙瞧着儿子那迷惑又带着些期待的神情,灿然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道,“我和你爹练的功法就有这种功效,却是算不得仙人。”
上官兴眼光一亮,“那儿子可不可以也学…”
云妙摇摇头道,“你一出生,娘就看出你的资质不适合那功法,不过,娘早年教过你的武功,若是坚持不懈,也可以强身延年。”
看着儿子失望的模样,云妙也是心中黯然,这孩子没有灵根,是不可能踏上修仙一途的,顶多能用些灵药延年益寿,而眼下兴儿还正是风华正好,还用不到那些,若是现下就给了他灵药也许会害了他也说不定。
云家和上官家不一样,上官家这些年日渐衰落,偌大的国公府三房人分了家后,便象是树倒猢狲散,大房还靠着个儿子当个六品小官勉力支持,二房则坐吃山空,将分得的那些产业挥霍尽了之后,现下落得和平民无异了,时不时地就到大房和三房去打打秋风。三房则是上官寿带着姨娘们和庶子靠着几个分得的田庄铺子过活,上官寿身子淘虚了,已经卧床不起,那边的姨娘庶子们却是既不怎么舍得花银子给他治,又不舍得他就这么完了,钱夫人和上官兴会来接收属于公中的产业。钱夫人其实压根也没看上那些半死不活的产业,她自己的陪嫁就够她和宝贝孙子一世无忧了,何况还有上官衡和云妙每年都会送些珍品用度回来呢。
云家却是蒸蒸日上,云涛已经升为了正四品的武将,云晨的官位虽然没升,但也在工部坐稳了一席之地,算是老资格了。云澜更是在六年前中了文探花,被皇后所出的小公主看中,招为了驸马。
云妙和上官衡也只见这两家的亲人,别处象上官家的叔伯庶兄,云家大伯,云妍什么的,就都没见,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两夫妻回来的消息,这两人就象突如其来的返回一般,又匆匆离开了。(.la好看的)
上官兴自小习武,他身子骨又异常健壮,钱老夫人常夸口多是因为自己给他起了个虎哥儿的小名之故。上官兴许是外甥象舅,更偏爱习武,便也和他大舅云涛一样,走了武举一途,他参加武试之时,朝中皇位之争早已经大局已定,皇三子被封了藩王远赴北原就藩,从此再与皇位无缘,上官贵妃缠绵病榻多年,也病逝宫中。
新皇临朝,多起用新人,已经不会刻意打压上官家出身的子弟了。倒是皇二子一系,因为当年争得凶猛,皇二子的外家都被满门抄斩,连相关的人家,男的都充军流放,女的为奴为婢。
想到儿子还那般小,自己和上官衡就远走他乡,心里亦是愧意万分。
然而若是当年留下来不走,只怕自己真就会和慕仙说的那般,百年之间,牵绊日深,永远都停留在俗世之中了。
“娘亲,儿子知道了。定会好好练习那套武功的。”
上官兴虽然失望,但想到自己从小学的武功还有这般好处,倒也有些欣慰,看着自家娘亲泫然欲泣,还当她是为自己没有资质而难过,便豁然一笑,扶着云妙的手臂,“娘这是怎么了,见着儿子不是该高兴才是么,怎么倒哭了。”
对于这个亲娘,上官兴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多些,从小他就被祖母养在身边,每天跟娘见面的时候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娘亲会过来给他送些小点心,讲个故事,教他打拳什么的,他虽知道是自己的娘亲,见了也是亲近非常,却还以为别人家的娘亲也都是如此。后来爹娘远游,自己仍长在祖母身边,被锦衣玉食地伺候着,偶然有爹娘的消息和礼物传来,他倒是开心的时候居多,想念爹娘的时候不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