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Ⅺ 谓我何求(2)
他松开了手。
云缇亚借机一个空翻,双刀从最难以预测的角度突袭而来。萧恩眼底厉芒一闪,巨剑像一面坚盾,轻易地推开了这轮攻势。跃下时,云缇亚有意踩上剑脊前端,让身体下坠之势压住剑锷,但萧恩想也没想就扔开剑,瞬即一脚扫出,正中他小腹。云缇亚眼前一黑,开始明白差距在哪了。萧恩的敏捷丝毫不逊于膂力,更重要的是实战经验远非自己所能及。
“怎么了?”拾起剑,线条硬直的男人唇角斜挑着,“这就后继无力了?你不是拼劲十足吗?”
云缇亚大叫一声,挥刀冲去。没有任何虚招与技巧,完全是无脑的打法。毫无悬念地,萧恩一甩手臂就将他撂倒在地。
速度猛然加快,巨剑扬起,如雷霆般当头斩下,“……极刑。”
云缇亚在同一个瞬间交错双刀,架住这轰然一击。很快他醒悟到这是个错误,没有任何人能硬碰硬接下萧恩的剑势,它的力量如此巨大,让他的双手陡地失去了除震麻外的所有知觉。两把修狭的反曲刀趁机贴肋而上,“断耳”拉柯德耳廓上的银环叮当闪烁。短刃一推,云缇亚挥手将其错开,就地翻滚脱离包围,试图让自己尽量用正面迎战落单的敌人。他的战术立刻被识破,训练有素的刺客们默契投合,根据武器的攻击范围及灵敏度形成了层次有致的夹击。匕首与细剑近身纠缠,长矛和钐镰则从短兵相接的缝隙间伺机而动。在防御与规避中寻找有利机会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云缇亚渐渐力气不支,冷不防暗处一支飞镖,令他短刀脱了手,身后有人一脚踢中他膝窝。他栽倒下去,这一霎,至少有四双手将他的肩膊牢牢固定在地上。
从背后踢他的那个人抓住他的长发往上提,迫使他抬起头来。云缇亚感到上身反曲到了极限,后颈和脊椎就要被拗断了。而萧恩在他面前,眼神好似一只饱餍的猫玩赏着夹子上挣扎的老鼠。
“指使你……不,指使你们的是谁?”云缇亚喘息着,争取在这期间恢复一丝体力,“答应等事成后赏你们几根肉骨头的是谁?”
萧恩拍了拍手。“你不知道,兴许会死得好受些。”
萧恩仰头看着天空。飞鸟在他铁蓝色的瞳孔中掠过一线光影。
他们面前已没有路。山体滑坡形成的断崖拦截了他们的去向,虽然有些斜缓,算不上太陡峭,但高度依然骇人。马是绝对下不去的。事实上,他很清楚,走到这一步,各人已是身心俱疲。
云缇亚从林间出来,带着一身腥红,走近他跟前。
“我以为您不会来了。”萧恩说。
一颗血肉模糊的东西滚到了他脚下。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拔刀剑之声。
“是宗座?还是某个想借这场内乱自己往上爬的人?或者你们只是单纯地怕死,用这种勾当向圣廷乞求宽恕?……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真的有这么好怕吗?这五年的时间把你们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吗?”声音沙哑凄厉,树林里一阵吱吱呀呀,受惊的憩鸟扑棱翅膀飞起。
萧恩抡剑抽了过来。
云缇亚瞪着眼。那剑没有削向他脖颈,只用宽阔厚重的剑面抽打在他脸颊上,他咳出一口血沫,再抬头时,连眼白都布上了红色。“我的确不再属于诸寂团了,如果它只是一群像你们这样的家伙——可是萧恩,你要还想对得起以前的名号,就放开我,不用帮手,单对单地跟我决一胜负!”
周围有人嗤笑。又是一剑抽中他另一边脸颊,这次是用的剑柄。钳制着他的巨力放松了。萧恩亲自揪住他前襟,几乎将他举离地面。
“愚蠢。”
尤里的头。
“你就是内奸。”云缇亚目光犹如寒刃。
萧恩不置可否地笑笑。“你比我想象中要迟钝很多。”
“我是早该发觉的——龚古尔、珀萨和普兰达都死了,阿玛刻不可能知道我军后来的行动,有能力接触到最高军机的就只剩下你。这本来再明显不过,完全不必费力去猜,只是我没想到你把弟兄们拖上了这条路!”云缇亚“噌”地一声拔出长刀,指向萧恩鼻梁,“你遣散所有人,暗中却早就安排尤里去取圣者的头颅——可你忘了,我才是诸寂团的领袖!”
“你已经不是诸寂团的人了。”萧恩缓缓上前一步,云缇亚惊讶地看见那些本该俯首听命的成员向自己逼了过来。“组织的规矩你当然清楚,云缇亚,只有两种情况下才能杀死同伴,一种是同伴背叛的时候,另一种是同伴落入敌手却无法营救的时候。而除此之外一切手足相残,行凶者都将被处以……”